夜色浓得化不开，风卷着枯叶贴地翻滚。我缩了缩脖子，衣领被扯动两下，是小波子在后面推搡。
“快点！”他压着嗓子喊，“再磨蹭就赶不上趟了。”
小琴没说话，只是走得更快了些。她一向话少，尤其在这种时候。我们仨猫着腰贴着宫墙走，脚步声被风吹得支离破碎。东边隐隐传来争吵声，像锅底烧裂的裂缝，噼里啪啦炸开。
“出啥事了？”我开口问。
“不清楚……”小波子喘着气，“听说有人在太子旧屋找到了一封密信……还有……尸体。”
我脚下一顿，手不自觉地攥紧袖口。心跳比风还急。
拐过那条僻静的小径时，马蹄声突兀地撕破夜幕。紧接着是铁器相撞的声响，刺耳又冷硬。我一把拽住小琴和小波子，把他们拖进回廊后的阴影里。
火光从远处扑来，数十名禁军列队奔行，陈玄礼走在最前头。他脸色青黑，眉心拧成疙瘩，眼珠像是嵌进了铁片。
“陛下有令，彻查东宫！”他嗓音干涩，“谁敢拦，格杀勿论！”
我屏住呼吸，胸口一阵发紧。这不是临时起意的搜查——这是早有预谋的清算。
高力士倒台才几天？可他的影子还在朝堂上晃。安禄山兵临城下，李隆基焦头烂额，杨国忠虽掌权，却也压不住底下这帮人蠢蠢欲动的手脚。
现在，东宫成了新的战场。
“咋办？”小琴低声问。
我没应，盯着那些远去的火把看了好一会儿，才缓缓吐出两个字：“回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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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寝房后，我立刻让小波子出去打探消息，又叫小琴整理些要紧东西。
这场风波，不会这么轻易过去。
果然，不到半炷香功夫，小波子便跌跌撞撞冲进门来，脸色煞白。
“公公，大事不好！”他喘得厉害，“陛下要南逃，贵妃也被带上了车驾。”
我猛地站起，椅子在地上刮出尖锐的响声。
“什么时候的事？”
“刚……刚刚。”小波子压低声音，“高力士也在队伍里，还有杨国忠。”
我心头一沉，明白过来：皇帝已经放弃长安了。
潼关失守的消息传回来才半天，满朝上下乱作一团。李隆基在群臣劝说下决定退往蜀地，由禁军护送，连夜出发。
“我们也得走。”我咬牙道。
小琴点头，动作利落地收拾了几件要紧物什，包括那枚染血的玉佩，还有我之前藏下的密信。
这一路凶险万分，若不能掌控局势，连命都保不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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赶到御花园外时，正巧看到杨贵妃被人扶上一辆华贵马车。她脸色苍白，眼神空洞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。
见我走近，她微微抬起眼皮，嘴唇动了动，却没出声。
“娘娘放心。”我低声说，“我会陪您到底。”
她嘴角动了一下，像是想笑，却又笑不出来，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。
这时，高力士从另一侧缓步走来，神色依旧从容。他扫了我一眼，意味深长地说：
“小友，这一路……多加小心。”
我知道他已经察觉到我在查他，也知道他背后还藏着更深的东西。但他不怕，因为他还有牌没出。
我冷笑一声：“彼此。”
说完，我转身登上马车，小琴和小波子紧随其后。队伍缓缓驶出宫门，在夜色中向西疾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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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路上，气氛沉重如铅。
沿途百姓四散奔逃，村庄十室九空。士兵们怨声载道，不少人私下议论纷纷。
“都是杨家兄妹害的！”
“要不是他们胡作非为，朝廷怎会落到这步田地！”
这些话听得我心里发沉。我知道，情况比想象中更糟。
果不其然，到了马嵬驿，局势彻底失控。
陈玄礼趁夜召集亲信将士，煽动对杨国忠的不满情绪。一场兵变，就此爆发。
喊杀声划破夜空，数百名士兵持械冲入驿站，直扑杨国忠所在的营帐。
我远远望见他被拖出帐篷，满脸惊恐，嘴里不停求饶。但没人听。刀光一闪，鲜血飞溅，他的头颅滚落在地。
场面顿时大乱。
士兵们围住皇帝的车驾，要求处死杨贵妃，以谢天下。
李隆基坐在车内，脸色惨白，双手紧握，久久未语。
我站在车旁，目光扫过四周，脑子飞速运转。
忽然，车帘被掀开，杨贵妃走了出来。她披着素衣，面容凄美，眼神里透着决绝。
她走到我面前，轻声问：“你……能救我吗？”
我望着她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她是我的贵妃，是我穿越大唐后第一个真正信任我的人。可如今，已无退路。
我摇头：“娘娘……大局已定，唯有牺牲一人，才能平息众怒。”
她怔住了，泪水滑落脸颊。
良久，她才缓缓点头，转身走入佛堂，披上白绫，在佛前自缢身亡。
一代佳人，终究化作尘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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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风呼啸，吹得烛火摇曳，映照着她的容颜。
我站在门外，望着她静静地躺在那里，心中一片冰冷。
这一刻，我知道，自己必须做出选择。
高力士，便是下一个目标。
我悄然离开佛堂，寻到他所在偏殿。
他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，听到我的脚步声，睁开眼，淡淡一笑：“你来了。”
我没有废话，直接取出袖中的匕首，冷声道：“高公公，你可知罪？”
他笑了笑，语气平静：“你想杀我，还需要理由吗？”
“你勾结安禄山，毒杀太子，私通叛军。”我一字一句，“你以为我不知道？”
他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冷冷一瞥：“你不过是个小太监，凭什么认定老夫会怕你？”
我一步上前，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他胸口。
他瞪大双眼，喉咙发出咯咯声响，随即缓缓倒下。
我拔出匕首，看着他抽搐的身体，心中毫无波动。
这一夜，我亲手结束了高力士的生命。
这一夜，我也正式踏上了权力的巅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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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隆基得知杨贵妃死讯后，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。
他坐在车驾内，双眼空洞，神情呆滞。
我跪在他面前，恭敬地说：“陛下，如今局势危急，请速做决断。”
他缓缓抬头，看了我一眼，声音沙哑：“你……你可愿暂代总管太监之职？”
我低头叩首：“臣愿为陛下分忧。”
他没有再多说什么，只是轻轻点头。
我起身走出车驾，面对众人，朗声道：“圣上有旨，即日起，由我统领宫中事务，违者斩！”
士兵们面面相觑，最终纷纷跪下。
我站在人群中央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严与力量。
这一刻，我知道，我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小太监。
我，成了真正的执棋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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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愈加深沉，马嵬驿外狂风呼啸。
我站在驿馆门前，望着远方渐渐泛起的晨曦，心中无比清醒。
风暴，还未结束。
而我，才刚刚开始。
“你究竟是谁？”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。
我转头，看见小琴站在不远处，眼神复杂。
我微微一笑，反问道：“你觉得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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