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清晨,天光微亮,金陵街道还未完全苏醒,市井间只偶有早起的行人。屋檐上,一抹白影轻轻掠过,身形飘逸如燕,不沾尘土。白泽衣袂翻飞,脚步轻巧,正满街奔走。
他记得她昨晚点的早膳,不敢有半点含糊。灌汤包得去东街“陆记”,那儿最早蒸第一笼;糯米藕得绕去西市,那家的糖熬得足,藕炖得软;桂花酒酿则在南巷深处的小摊,老板娘手艺最是地道。
白泽足足跑了七八躺,才将三样东西一一备齐,又以内力调和温度,将食盒紧紧贴身捂着,生怕弄凉了哪一样。
回到客栈时,天色才刚刚亮透,他站定在芷若门前。耳力极好,屋里一有动静,他便心头一紧。但没有立刻敲门,而是又足足等了一刻钟,直到屋内传来轻微的水响与脚步声,才终于轻叩房门。
“姑娘,早膳来了。”
门轻轻打开一条缝,芷若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襦裙,发丝半挽,眼神还带着一点刚醒的慵懒。
她看了他手中的食盒一眼,眉眼微挑:“这么早?都买来了?”
“当然。”白泽把食盒高高举起,一脸邀功,“热腾腾的,我跑了好几个地方,保证味道正宗。”
芷若微微一笑,侧身让开:“进来吧。”
二人对坐在桌前,白泽细心摆好碗筷,动作熟练得像是早就习惯照顾人。芷若夹起一只灌汤包,轻轻咬破,汤汁盈盈,香气扑鼻。
“嗯,味道还不错。”她低头评价了一句。
白泽双眼发亮:“那当然,我可是起了个大早!”
芷若斜了他一眼:“你这是对所有姑娘都这么殷勤?”
白泽眼里闪过一丝慌张,连连摆手:“我发誓,从来没有!我就......就见你一个,立刻就......就觉得特别。”
芷若没点破,只道:“所以,白泽公子,你昨晚追我这么远,该不会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吧?”
白泽正捧着碗喝酒酿,听她一问,立刻放下碗,一脸郑重:“我就是想问你来着!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?”
芷若挑了挑眉,似笑非笑道:“怎么,不知道名字就敢一路跟来?”
“我这是......以己心夺你心。”白泽厚着脸皮说,自己都忍不住笑了,“你也没赶我,我就跟了。”
芷若沉默了两息,才道:“我叫芷若。周芷若。”
白泽低声念了两遍,笑意更深:“芷若......好名字。很适合你。”
他顿了顿,又小心翼翼问:“你来金陵,是有事吗?还是只是路过?要去哪儿?”
芷若低头吃着糯米藕,不答反问:“问这个做什么?”
白泽挠了挠头,有些局促:“我......我在城南有一处小院子,倒也清静,比客栈自在些。你若不嫌弃,我可以请你去那边住。住店哪有小院儿舒服?还能种花种草,养猫养鱼养兽也行......”
芷若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:“你是打算请我去你家住,还是想把我骗去养猫养鱼养兽的?”
白泽一噎,耳尖飞快泛红,急道:“我没那个意思!我是说,真的环境好......你若是觉得不方便,我可以去客院住,把正院让给你。”
“你这还真会打算盘。”芷若半是玩笑地逗他,“是不是想着我住你的院子,跑也跑不了?”
白泽一听急了:“不是不是,我不是那个意思!我就是想着你一个姑娘家住客栈,不安全......”
“可我不需要你保护。”芷若悠悠道。
白泽一听,立刻点头:“你当然不需要,你这么厉害!我这不是...就是单纯想......想离你近点。”
芷若一挑眉,看他紧张得耳尖发红,心里反倒泛起些柔意。
“行啊,”她忽地淡淡道,“那就带我去看看你那小院子,若是好,就住几天。”
白泽像是被天上砸了个大馅饼,眼睛都亮了:“真的?你愿意?”
“我这人说话从来不反悔。”芷若淡淡道。
“那你快吃完,我这就带你去!”白泽高兴得要飞起来了,几乎要立刻收拾东西带她出门。
芷若抿唇轻笑,没说话,只是埋头继续吃早膳。
白泽坐在她对面,一边偷偷看她一眼,一边把剩下的酒酿也轻轻往她碗边推了推。那神情,荡漾的像是刚被顺完毛的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