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知否》墨兰

袁家下聘之日，袁家仅派了大郎前来，礼节上十分敷衍，但盛家碍于华兰婚约已定，也只能隐忍不发。大娘子一早便黑着脸站在门前，半点笑意也无。

盛紘却只轻描淡写地劝道：“人既来了，若真闹翻，吃亏的还是咱们华儿。”一句话便将大娘子的火气压了下去。

袁家大郎面上恭敬，骨子里却透着股不以为意的轻慢。他一袭锦袍，手执玉扇，笑得吊儿郎当，踏入盛府。眼角含着几分鄙夷：这盛府，也不过尔尔。

他身后跟着的，是一个化名白烨的英武少年，眼中隐有傲慢。他是袁家大郎请来帮忙“敲打敲打”盛家的，早已探听出盛家三公子，颇有些不成器，就以盛长枫为目标。

中午小宴之后，众人移步花园消遣。白烨忽然一笑，望向袁大郎，朗声道：“听说盛家三郎，文武兼备，不如小试一局，投壶如何？咱们简单些，就拿这聘燕做赌注？”

此言一出，众人皆愣。那对聘雁可是聘礼中最有象征意义的，竟被轻率的用作赌注，实在太过出格了。

袁大郎却哈哈一笑：“投壶不过闲玩，未必真要分个高下，大家热闹一番罢了。盛家三郎可敢应战？”

盛长枫一愣，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人群。墨兰今日穿得简单低调，立在人群之中并不显眼，可那一双眼睛却冷若霜刃，仿佛在告诉他：你若敢赌，回头就打断你的腿！

盛长枫脊背一寒，额角一滴冷汗滑落。他讪讪一笑，摇头如拨浪鼓：“我不会投壶，想是传言有误，这是二哥的强项，想赌你们找他去。我手笨，怕是连壶口都找不到。”

白烨轻笑：“哦？盛家三郎如此谦虚，莫非是怕输了？”

盛长枫装傻到底，甚至都不看他一眼，只对袁大郎拱了拱手：“大哥莫怪，小弟这会儿身体不适，先回去了。”

说罢转身就走，脚底抹油，步伐飞快，头也不回。人群中隐约传来几声低笑。

墨兰立与人群后方，唇角微勾，眼中笑意淡淡，神情颇为满意。她不在乎盛长枫丢脸不丢脸，只要不给林小娘惹祸，其他皆无关紧要。她转身回了林栖阁，凡无关林栖阁的事，她都不想搭理。

盛长枫灰溜溜回到林栖阁，一进门便瞧见，墨兰正倚坐窗前描花样，手中细笔如飞，眉目冷淡，仿佛外间之事与她毫无干系。他试探着走近几步，嗓子发紧，小声开口道：“妹妹......你看我没下场，挺听话吧？”

墨兰头也不抬，淡淡应了声：“嗯。”

“那个姓白的，根本不是好人。”盛长枫赶紧把话说完，试图表现出自己的机敏与觉悟，“袁家不安好心，存心想让我出丑，好回头说盛家子弟不中用。我才不上当呢，我一看你眼神不对，立马就走了，真的，一点都没耽误。”

墨兰终于抬起眼，斜睨他一眼，语气不紧不慢：“算你有点眼色。”

盛长枫听得眼睛一亮，忙不迭凑近，一脸讨好：“我就知道妹妹你最明白！我真没丢你脸！你瞧，我这回表现得还成吧？你别老凶我......”

墨兰没答话，只是拿起绣样继续描线，那副冷淡的模样看得盛长枫既委屈又茫然。他小声嘟囔：“我真不明白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，妹妹从小就不爱理我，我给你带糖，你都不要，你让我认真背书，我也背了，你怎么还是不喜欢我？”

墨兰笔锋微顿，抬眸看他，却未开口，只是静静看着他。

盛长枫见她没骂自己，眼神还带了点温和的意思，顿时心头一阵欢喜，像是得了莫大的赏赐一般。

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匣子，递到墨兰面前：“我攒了好久的月钱才买的，这簪子是苏州来的工匠打的，妹妹看看，可还喜欢？”

墨兰接过匣子，打开一瞧，只见那簪子玲珑剔透，簪首雕着一朵盛放的海棠花，花瓣上还缀了两颗淡粉的珠子，精巧别致。她本想着随手搁下，但见他今日表现不错的份上，轻声道：“还成。”

盛长枫如获至宝，乐得眉开眼笑：“真的？你真收下了？太好了！我早就想送你一个好看的，你平常不收，我也不敢给，今日你心情好......”

他还在喋喋不休，墨兰却已经转过身去，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：“吵死了。”

林小娘这时正从内室出来，还端着长樾最爱吃的蛋羹，见到儿女在那儿你一句我一句地斗着嘴，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。

她将蛋羹放到小长樾面前，看着他小口小口吃得满足的样子，又看了看一旁你来我往的墨兰和长枫，心里一片柔软。

窗外微风拂槛，金光洒落，映得这一室温暖如春。

林小娘轻轻叹息，低声道：“有儿有女，有笑有闹......也不枉这一生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