据说宴席上,明兰拦住盛紘,求他去看望小娘。盛紘对孩子都不错,便应允了。谁知当晚,传来沸沸扬扬的争执声。墨兰抬头,一个眼神,云栽立刻出去打探。
云栽轻手轻脚的回屋,掩上门,神色复杂地凑近了墨兰,低声道:“姑娘,果真是闹起来了。奴婢刚在游廊边儿偷听了几句——是大娘子跟六姑娘对上了。”
墨兰放下书,漫不经心道:“说清楚些。”
云栽解释道:“说是六姑娘拦住主君,求他去看望卫小娘,结果主君一去,就听六姑娘哭诉,卫小娘的月例被克扣了。主君找来大娘子询问,大娘子当场就炸了,说六姑娘信口雌黄,污蔑她。”
主君半信半疑,命人查账册。偏生有个看门的小厮说漏了嘴,小蝶常在月初悄悄往外拿东西,不知去向。”
墨兰挑了挑眉:“这倒是稀奇了,查出来了个自己的贼。”
云栽点点头:“奴婢也是这么觉得。可那小蝶也是硬气,被押到堂前,打死都不昭。卫小娘急得不行,辩说没克扣,却不肯说明缘由。六姑娘在旁边哭得可凶了,拼命地护着小蝶。结果这事儿就这么僵住了。”
露种递上紫苏饮子,轻声劝道:“姑娘别多想了,这事水落不清,要说大娘子克扣卫小娘,奴婢还真不相信。”
墨兰接过茶盏抿了一口,凉凉道:“水落不清才最麻烦。大娘子一向记仇,她若觉得自己被冤了,这口气不会轻易咽下。往后卫小娘只怕难太平了。”
云栽皱眉:“可小蝶真是不该不解释......说清楚不就好了?”
墨兰微抬了下眼皮,语气淡淡:“怕就怕,说清楚了,更麻烦。”
屋内一阵静默,风吹过窗纱,烛火轻晃。云栽和露种对视一眼,都不敢再多言。
过了一会儿,云栽又道:“最后主君也无法,只得命人将小蝶打发了出去,说是调去庄子上。给大娘子一个交代。可大娘子不依,说卫小娘心口不一,明着柔顺,暗地里使绊子,话里话外都是刺。”
墨兰将手中书本合上,起身缓缓走到窗前,望着院中月影,轻声道:“这个后宅的水,明兰才刚下脚,就被呛了口。以后啊,她得学着闭一闭嘴,免得连累她小娘。”
露种轻声插话:“姑娘,六姑娘还小,不懂事。这回护着小蝶,也不算错,只是......没个章法。”
云栽有些不忍:“卫小娘也是可怜,性子温婉,待谁都和气,这些年也没争没抢的,反倒让大娘子越发看不起了。”
墨兰嘴角挑起一抹讽意:“后宅最忌‘温婉’二字。你越软,别人越要欺你。她一直这样,自然连底下的人都护不住。不过人各有志,她本能和女儿过的更好,但她自己既选了这条路,谁也怪不着,我只管林栖阁不出乱子,旁人爱怎么折腾,随他们去。”
里间传来小长樾奶声奶气的“阿姐”,墨兰眉眼稍缓,转身走向里间。
屋外,竹影摇曳,宅院的灯火渐熄。风中似乎传来低低的哭声,压抑着、隐忍着,如同这深夜里层层叠叠的黑幕,叫人无端生起几分伤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