角丽谯的身躯在火中蜷曲、焦黑，最终化作飞灰随风飘散。空气中，焦臭与血腥的气味，有点令人作呕。
栖晚静静的站着，直到最后一丝火星熄灭，确认她已彻底从世间消失，任务完成，她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。然而，当她转身时，看到的却是让她心中无名火起的一幕。
方多病双目赤红，浑身颤抖，手中的长剑直指李莲花。
方多病的声音嘶哑，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与愤怒，“我一直当你是朋友，可你呢？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，很好玩吗？！我爹那么信任你，视你为亲兄弟，你却害死了他！你用刎颈杀了他！李相夷，你还有没有心？”
李相夷默默地看着他，眼神疲惫而哀伤，只是无奈道：“方小宝，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，事实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。”
“复杂？有什么复杂的！”方多病被他这副看起来有些平淡的态度彻底激怒，“事实就是我爹被你杀死了！”
栖晚听着方多病的控诉和李莲花无力的辩解，一股烦躁与怒火直冲头顶。
她受够了！
她讨厌这个局面，讨厌谁都可以理直气壮的找他算账，谁都可以冤枉他，谁都可以指责他，谁都可以把错推到他身上。就因为他善良，就因为他念旧情，就因为他把所有的苦和罪都自己扛，所以这些人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他，伤害他！凭什么？哪有这么窝囊的天下第一？！
李莲花想上前一步，试图安抚方多病，栖晚却已从他身侧走出。
“阿晚，别......”李莲花伸手想拉住她，他不想把事情弄得更糟。
“别碰我。”栖晚的声音冰冷，毫不留情的挥开他的手。她都已经做好分手的准备了，才不管他开心不开心，生气不生气！
栖晚走到方多病面前，无视他的剑尖，冷漠的看着他的眼睛。
“你凭什么质问他？凭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喜欢把罪推到他头上？凭什么所有人都能伤害他？”
“我来告诉你真相是什么。”栖晚冷笑道，“第一，你那个你爹，不是相夷所杀，单孤刀的尸体是假的，他没死。”
“你胡说！”方多病下意识地反驳。
“胡说？”栖晚的语气愈发轻蔑，“第二，当年四顾门和金鸳盟两败俱伤，你以为是江湖浩劫？不，你爹才是关键人物。他骗了所有人，也骗了相夷！”
“第三，两派大战，都损失惨重，谁是最大的受益者？是那个藏在暗处的万圣道。四顾门不能为他所用，他就毁了四顾门，他早就是万圣道的人了，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一统江湖，而是要复国！”
一连串的重磅消息，炸得方多病头晕目眩，他握着剑的手都不稳了。
栖晚的攻势并未停止：“你还有脸拿刎颈说事？这把剑，是你爹送给他的！相夷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云铁所制。是你爹，哄骗相夷，不要相夷跟随，亲手害了贺家唯一的子嗣，夺了人家的家传之宝，这才有了云铁所制的软甲。”
她逼视着方多病，一字一顿地说：“还是刚才你自己说出来，我们才知道这剑和你爹那件软甲都是云铁所制。方多病，你不是在质问，你是在帮你爹把罪证补齐。”
“不......不可能！我爹绝不是那样的人......”方多病脸色惨白，不住地摇头。
栖晚看着他，眼中没有丝毫同情，只有冰冷的决断，直接做出了最后的总结：“你爹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阴险小人！相夷不忍心告诉你这一切，是怕你接受不了，是他还念着那点可笑的师兄弟情谊，是他骨子里太善良！但他的善良，不是你今天有资格拿剑指着他的理由。”
“而且，你也不用找他报仇。等我们找到单孤刀，以李相夷的性格，念着旧情，估计也下不了手。但是......”
栖晚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灰烬，眼中杀意凛冽，“我会杀了他！我会亲手了结这个作恶多端的伪君子真小人。到时候，你大可以来找我林栖晚报仇，我心狠手辣，还随时奉陪！我不是李相夷，你无辜不无辜，善良不善良，我不在乎，我也从不手软。”
“不......”
方多病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，再也无法承受这个真相。他看着眼前冷酷的让他陌生的栖晚。又看了看后面沉默而悲痛的李相夷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，踉跄着后退几步，最终转身，消失在山林中。
李莲花无奈的看着栖晚那张毫无表情、写满了“生人勿近”的脸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感。他没想到栖晚会这么不留情面，倒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，只是应付方多病责问时的为难，实在让他觉得......很累。
他长长地叹了口气，不再多言，转身走到树下，将昏迷的笛飞声扶起，架在肩上，拿着刎颈。两人一言不发，离开了此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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