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宴的父亲,铭豫资本的董事长,约唐晶见面的地点在一家会员制茶馆的独立包厢里。
这里的空气里都弥漫着昂贵而沉静的沉香,面前的茶具都是价值不菲的汝窑。
“唐小姐,冒昧邀你前来,还望见谅。”时董亲自为她添了一杯茶,姿态儒雅,言语客气。
“时董事长客气了。”唐晶浅尝一口,静待下文。
“犬子时宴,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,性格比较固执。但在我看来,终究还是个孩子。”时董的声音平稳沉着,“他对自己的未来,可能并没有一个清晰且负责的规划。但他作为我的儿子,作为时家的继承人,我必须为他的前程负责,我希望他能接受更好的教育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唐晶那张精致完美的脸上,眼神克制,却依然在深处,不易察觉地流露出一丝审视——那是对一个可能会影响他儿子未来的“变量”的评估,其中夹杂着对她凭借美貌、意图“攀附”的淡淡疑虑。
“我知道唐小姐的家庭情况,”他继续道,“也知道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。我并不反对年轻人自由恋爱,但时宴很快就要面临出国深造的选择。如果唐小姐愿意,我可以一并安排你和时宴去英国留学的所有事宜,无论是学业还是生活,都不会让你有任何后顾之忧。”
这番话说得体面周到,很像一场慷慨的馈赠。
唐晶心中有些好笑。以唐晶的眼力,自然看出了时爸爸隐藏着的审视。她没想到,在经历了那么多世界之后,有朝一日,自己会被人当成意图攀附豪门的捞女。这种感觉,还真是新奇。换做任何一个真正陷入爱情的小姑娘,此刻或许会觉得屈辱、愤怒。但对唐晶而言,反而......挺有意思。
她甚至能理解并认同时爸爸的想法。前途自然比爱情更重要,当然爱情也比前途更难得。但真正的对的人,应该是会坚定地站在你的前途里,而不是成为你前途的阻碍或需要被“安排”的附属品。
时董事长这个提议,看似是成全,实则已经将她摆在了与时宴前途相悖的位置上。只要她点了头,就等于承认自己是需要被“安排”的那个麻烦。唐晶当然不可能被“安排”。
而她和时宴......不过是一场校园恋爱,新鲜有趣,却也远没到深刻的地步,只能说是个消遣。说不定过一阵子,那只黏人的小狼狗自己就忘了。
唐晶一向把现代世界的任务当成休假,最烦的就是沾染上一堆甩不掉的狗血。她已经想到了霸总虐文的套路,如果自己和时宴情比金坚,接下来可能就是时宴为了她反抗家庭,然后又迫于压力与别人订婚,最终陷入一边爱着她、一边还有未婚妻的狗血三角恋里......光是想想,她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。
时宴也没重要到,她愿意劳心劳力,取得超高的成就,去打脸逆袭的程度,想想都麻烦的很。再说,就算没有狗血,时宴为了她留在国内。那相当于,她负担了时宴的人生,这太沉重了。万一有一天,时宴后悔了,埋怨她怎么办?那她得多恶心!更何况,她也不想被安排,她又不是没能力,她只想占时宴的便宜,不想占时宴爸爸的便宜,所以还是算了吧。
种种念头一闪而过,唐晶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,她放下茶杯,声音平静清晰:“时董事长,时宴去不去英国留学,是他自己的决定,我无法干涉。但我可以向您保证,他绝对不会因为我的缘故,而放弃任何对他未来有利的选择,这一点,请您放心。”
她顿了顿,微微一笑,补充道:“至于和时宴一起去英国的事情,就不劳您费心了。我对我自己的人生,另有规划。”
时董事长没想到她会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。他确实有过疑虑,但通过这简短的接触,他那看人一向有几分准头的眼力告诉他,眼前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女孩,眼神清明,姿态坦荡,并不像是他最初设想的那种人。她的拒绝,干脆得让他有些意外。
他本意只是试探与“讲道理”,既为儿子的未来铺路,也不希望时宴不开心。他并没有棒打鸳鸯的意思。可唐晶这顺水推舟的态度,让他有些始料未及。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,但从结果来看,他最担心的那个“麻烦”,好像根本不是麻烦。
一场会面,双方都在礼貌的微笑下,彻底误解了对方的真实意图。正事说完,唐晶便直接起身告辞,没有丝毫拖泥带水。
走出茶馆,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。唐晶眯了眯眼,心里已经开始飞快地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。分手是肯定的了,与此同时,她那颗习惯了“休假模式”的大脑,也开始为自己规划新的度假项目。
原主的愿望,是想知道没了她的介入,罗子君会落得个什么结局。这意味着,她需要近距离围观辰星的剧情。但去辰星当个打工人?每天早起上班?太辛苦了!
她可以快刀斩乱麻,和时宴分手后,直接申请去美国读个MBA,在资本市场里走一遭。等赚够了钱,直接以大股东的身份入主辰星,就不用早起打卡了!
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。
唐晶拿出手机,开始搜索斯坦福商学院的申请要求,嘴角的笑意,轻松而自在。至于那个即将被分手的、黏人的小学弟,被她抛在了脑后。
亲密无间的日子,唐晶本着便宜占一天少一天的心里,吃肉吃到腻,然后开始主动疏远了他。时宴最先察觉到的,是唐晶不再让他留宿了。
“我晚上需要绝对的安静,”她靠在沙发上,翻着一本厚厚的专业书,头也没抬,“毕业论文很麻烦,我需要集中精力。”
她语气平静,理由无懈可击。
时宴站在客厅中央,心里那点不安像藤蔓一样悄然滋长,但他什么也没说。他只是点了点头,低声道:“好,那你早点休息。”
又过了两天,她开始以各种理由减少两人见面的时间。
“时宴,你也是成年人了,该有自己的生活节奏,别总围着我转,”她的话语听似劝诫,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疏离,“我很忙,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