岩洞中温暖如春,风雪被隔绝在外。
相柳跟在闻笙身后,将小团子放在兽皮上。它刚被安置好,便见闻笙从药囊中取出玉瓶,小团子抖了抖翅膀,乖巧地伸出那只染血的羽翼。
谁知闻笙却未看它,反倒拉住了相柳的手。
他手指略微泛红,明显是堆雪人时冻的,只是若闻笙再看不见,红快褪没了。闻笙本想以“怎么冻成这样?”为开局,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,显得她与他一起在演,实在说不出口。
相柳微一退缩,却没躲开。他是想让娘子心疼,从而取得原谅,却没想到,她真如他所愿,他反而有些心虚。
他以此博她心软,却被这分温柔堵了心口。
闻笙只好先低头为他涂药。而后,两人手指自然交缠,谁也未曾抽回。闻笙佯装心疼:“以后不许如此。”
他轻“嗯”了一声。他知娘子看穿了他的小心思,却仍先给他上药,窘迫地低下了头,不安地动了动手指,却将她的手缠得更紧了。
闻笙知道,他这是给她道歉的意思。
半晌,他低声问:“我……若不是从前模样,娘子还会心悦我吗?”
闻笙反问他:“那你呢?若我变了,或跌落尘埃,或面目全非……你会不喜我了?”
相柳毫不迟疑:“不会。娘子永远是娘子。吾族无他意,一心一人,生死不移。”
她笃定回道:“你不会,我便不会。”
本该温情脉脉之际,相柳正心满意足于闻笙的承诺,闻笙却转而叹了口气。
“我不怪你装傻,”她带着强颜欢笑的隐约倦意,“你装得倒也好,我从未怀疑过。”
她语气太柔,让相柳心头有些发凉的紧张起来。
“只是……怎可哄骗我?”她眼神里没有责备,只有淡淡的受伤,“将我教你的,拿来算计我。叫我如何不气?琴瑟在御,莫不静好。情以诚为本,不可饰伪欺,方能长相守。”
相柳眼中满是愧疚和震惊,他才意识到,他的算计,远比他以为的更严重。
他从不是个善于言错的妖,身上的血脉带着孤傲的天性,从来不服、不言、不低头。
他忽然伸手,抱住了她,动作急得像是怕她要离开似的,将额头抵在她肩上,“娘子,我……错了。”
“我不该……我只是……想你多喜爱我几分。”
“以后,必不再犯。”
“我做不好夫君,娘子教我便是。以后我再不会乱学。”
闻笙勾起唇角,很是满意,拍了拍他的背,语气继续带着纵容地无奈:“我总会原谅你的。”
他眼眸一亮,在心里发誓,绝不会再哄骗娘子。幸好娘子大度,不与他计较。他将闻笙抱的紧了些,又是依恋的蹭了蹭闻笙的侧脸。
小团子呆呆的看着闻笙表情和语气截然不同的一幕,毛茸茸的脑袋歪了歪,感觉……怪怪的?它的恩妖似乎不大聪明的样子……
闻笙十分满意,她要扬长避短,不与他斗智,她还有情商可以碾压他。
戏演到这儿就可以了,还有个伤鸟等着治呢。她推开相柳,指了指小团子,相柳看向举了半天翅膀却没人理的鸟,嫌弃的撇撇嘴,蠢得都不知放下等,大度地让出了位置。
小团子见走过来的闻笙,下意识的更乖了些。
木灵力带着温柔的暖意与生机抚过它羽翼上的伤。小团子舒服得“啾”了一声,感激地仰头看向闻笙,恩妖的娘子可真好。
闻笙撸了下它的小脑袋,边涂药边问:“你有名字吗?”
小团子摇了摇头。
她转头看向相柳:“你既救了它,那便由你取个名字,可好?”
相柳有些意外,但取名字这事,他是第一次做,十分认真地思索了片刻,郑重开口:“毛球。”
闻笙一言难尽,这真的是认真想出来的吗?!
她看小团子,兴奋得扑腾着翅膀,冲相柳叫了好几声,似乎极喜欢这名字。
闻笙无奈笑了笑。真是什么样的主人,养什么样的鸟。与相柳的情商,倒也般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