蝉鸣聒噪,盛夏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,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。苏棠握着团扇轻轻摇动,额角仍沁出细密汗珠。昨夜她辗转反侧,反复思索原著中墨兰与梁晗的"偶遇"情节——这场精心设计的邂逅,不仅是墨兰攀高枝的跳板,更将成为盛府内宅震动的导火索。
"姑娘,方才奴婢看到三姑娘往花园去了。"小桃急匆匆跑来,裙摆沾着草屑,"还带了两个贴身丫鬟,瞧着鬼鬼祟祟的。"苏棠瞳孔微缩,将手中《女诫》重重合上。时机已到!她迅速起身,取过挂在屏风上的月白色披风,快步往花园方向走去。
穿过九曲回廊时,远处传来银铃般的笑声。苏棠放缓脚步,示意小桃噤声。绕过太湖石,眼前景象与记忆完美重合:墨兰斜倚在青石凳上,水红色襦裙铺展如霞,鬓边新换的海棠绢花随着动作轻轻颤动。她身旁的丫鬟正踮脚往假山上挂香囊,神情紧张地左顾右盼。
"姑娘,咱们还是绕路走吧......"小桃拽着苏棠的衣袖,声音发颤。此刻墨兰也发现了她们,眉间闪过一丝不悦,旋即换上轻蔑的笑:"哟,这不是表姑娘吗?不在屋里好好待着,出来乱逛什么?"她指尖捏着丝帕轻点唇角,眼尾余光却不住瞟向园外小道——那正是梁晗每日骑马经过的路线。
苏棠目光扫过假山上半掩的香囊,突然指着墨兰的鬓角惊呼:"三妹妹当心!你发间有只虫子!"墨兰脸色骤变,下意识抬手去拍,翡翠发簪却在慌乱中滑落。苏棠眼疾手快弯腰去捡,指尖触到墨兰裙摆的瞬间,心中一凛——裙角冰冷潮湿,分明是刚从池塘捞起!
"表姑娘这是做什么?"墨兰涨红着脸夺回发簪,"莫不是嫉妒我......"话未说完,远处传来马蹄声。苏棠压低声音,字字如冰:"三妹妹可想清楚了,若是今日之事传出去,老太太和大娘子会怎么想?盛府的名声,你担待得起吗?"
墨兰浑身僵住,望向假山后月洞门的眼神充满挣扎。就在梁晗的身影即将转过回廊时,她咬着牙朝丫鬟使了个眼色,匆匆躲进暗处。苏棠望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,心中暗叹。这看似简单的拆台,实则凶险万分——林小娘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挡路之人。
午后的寿安堂飘着茶香,盛老太太戴着老花镜翻看账册。苏棠福了福身,从袖中取出一方湿透的帕子:"今日在花园,捡到三妹妹的帕子,瞧着像是掉进池塘了。"老太太接过帕子,指尖摩挲着帕角绣的并蒂莲,眉头微蹙:"墨兰素来稳重,怎会......"
"孙女儿担心,三妹妹莫不是被人算计了?"苏棠适时接口,目光落在案头的账本上,"毕竟这几日,府里进出的杂役突然多了些,难保没有浑水摸鱼之辈。"她故意将话题引向林小娘暗中安插人手之事,却不点破真相。
盛老太太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,若有所思地点点头:"你有心了。去把大娘子叫来,我有些话要说。"苏棠心中一喜,正要退下,却听见窗外传来瓷器碎裂声。循声望去,只见林栖阁方向升起袅袅白烟,隐约传来丫鬟的哭喊声。
"许是哪个丫头手滑了。"林小娘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。苏棠转身,只见她手持团扇款步而来,面上虽带着温婉笑意,但眼底却结着冰。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,苏棠读懂了其中的警告——这场交锋,她虽暂时占了上风,却彻底激怒了这头蛰伏的毒蛇。
夜幕降临时,苏棠坐在窗前,就着烛光展开素绢。白天从假山缝隙里捡到的半截红绳在案头上泛着诡异的光泽,绳结处还残留着金线绣的缠枝纹,与林栖阁的绣品风格如出一辙。她将红绳小心翼翼地藏进香囊夹层,又提笔写下给明兰的第二封密信。窗外,墨色天空中乌云翻涌,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