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雨时节，潮湿的空气裹着青苔气息弥漫盛府。苏棠刚从账房核对完月银支出，忽闻绣楼方向传来刺耳尖叫。她心头一紧，提起裙摆朝着绣楼狂奔，只见绣楼二层的雕花窗边，墨兰面色惨白地扒着窗框，裙裾下露出半截染血的绣帕。
“来人！快救五姑娘！”苏棠疾呼，同时瞥见绣楼阴影处闪过一抹熟悉的翠色衣角——正是林小娘贴身丫鬟的服饰。待众人七手八脚将墨兰救下，苏棠已蹲在绣楼下方的灌木丛中，指尖捏起几片细碎的布料残片，布料边缘带着精致的缠枝莲刺绣，分明是林栖阁的裁衣样式。
“是有人从背后推我！”墨兰伏在林小娘怀中泣不成声，泪眼朦胧地看向明兰，“当时只有六妹妹在附近......”林小娘立刻扑到盛纮面前，哭得梨花带雨：“老爷可要为墨儿做主啊！”
苏棠不动声色地将布料残片塞进袖中，目光扫过墨兰颤抖的指尖——那里沾着些许金粉，与她今日佩戴的鎏金护甲颜色一致。“五姑娘莫急。”苏棠取出帕子擦拭墨兰裙摆血迹，突然惊呼，“这血渍怎会如此古怪？”她将帕子凑近众人：“寻常血迹干涸后呈暗红，可五姑娘裙摆的血却泛着奇异的光泽，倒像是......朱砂掺了蜜糖！”
此言一出，满室皆惊。苏棠又取出藏在袖中的布料残片：“方才在楼下发现此物，与林栖阁的绣品花纹如出一辙。”她转向面色骤变的林小娘，“且五姑娘遇险时，林姨娘的贴身丫鬟正巧在附近，不知作何解释？”
林小娘强作镇定：“不过是巧合罢了......”话未说完，明兰已命人取来墨兰今日所用的绣筐，筐底静静躺着一小碟朱砂与一罐蜜糖，旁边还压着半块未绣完的帕子，帕角的缠枝莲纹样与苏棠手中的布料残片分毫不差。更引人注目的是，帕子边缘沾着的金粉，与墨兰指尖残留的痕迹一模一样。
“五姐姐今日原是想绣一方‘平安帕’，说要用朱砂混蜜糖调浆，图个吉利。”明兰轻声开口，目光清澈，“方才我见姐姐独自在窗边摆弄绣线，便去廊下取剪刀，回来时就见姐姐跌在窗边了。”
墨兰的脸瞬间涨得通红，捏着裙摆的手指关节泛白。林小娘张口欲辩，却被苏棠打断：“如此看来，五姑娘裙摆的‘血迹’原是调了蜜糖的朱砂。至于那推搡之说......”她看向墨兰微微发颤的膝盖，“姑娘跌坐在花丛中，衣裙却只沾了少许草屑，倒像是......自己刻意蹲坐的模样。”
盛纮眉头紧锁，瞥了眼林小娘瞬间煞白的脸，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墨兰，沉声道：“把绣筐带回书房。林氏，你且带墨兰回去反省，此事我定会查清。”
苏棠望着母女二人离去的背影，指尖捻了捻残留的金粉——这场精心编排的戏码，终究还是露了破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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