旭凤的烈焰将忘川河畔的彼岸花燃成灰烬，苏棠却被那热浪烫得指尖发麻。她看见锦觅的元神在金光中蜷缩成一团，像是被狂风撕扯的烛火，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细碎的光屑坠入河水。
“锦觅！”旭凤的声线被痛苦揉碎，他周身的火焰突然暴涨，竟将忘川上空的阴霾烧出个窟窿。可忘川的法则如铁，生魂不得触碰将散之魄，他伸出去的手在距金光半尺处被无形的屏障弹回，腕间的焚寂镯因灵力反噬迸出火星。
苏棠袖中的玉簪烫得惊人，碎口处的字迹已清晰如刻：“以汝之魂，补彼之魄”。她忽然想起在盛家时，明兰曾拿着半块祖传玉佩对她说：“世间好物，大抵都是要拆碎了才见真心。”那时她只当是宅斗的戏言，此刻却懂了这碎玉里藏着的决绝。
“宿主生命力剩余130年，魂契启动后将不可逆折损50年。”系统的提示音像淬了冰，“检测到旭凤灵力波动剧烈，可能干扰魂契稳定性，建议优先清除干扰源。”
“清除他？”苏棠看着旭凤被结界反弹得踉跄后退，赤红的眼眸里翻涌着毁天灭地的疯狂，“你让我怎么清除一位上神？”
话音未落，河水中突然伸出数只青灰色的手，指甲缝里还嵌着腐烂的皮肉。那些是被锦觅元神吸引来的枉死鬼，它们攀住苏棠的脚踝，冰冷的触感顺着筋骨往上爬。
“凡人，滚开！”旭凤察觉到她的意图，烈焰凝成的长鞭带着焚山煮海之势抽来。苏棠下意识地侧身，鞭梢擦着肩头掠过，粗布麻衣瞬间燃起火星，皮肉传来焦糊的痛感。
她没工夫理会伤口，反手将玉簪按在眉心。簪尖刺破皮肤的刹那，魂魄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，剧痛让她眼前发黑。但更清晰的是那缕被抽出的魂丝，它带着她的体温，像条活物般钻进锦觅的金光里。
“唔……”锦觅的元神突然一颤，原本黯淡的金光竟泛起涟漪，隐约能看见她蹙起的眉头。那些攀着苏棠的枉死鬼像是被烫到般缩回水中，发出凄厉的尖叫。
旭凤的长鞭停在半空，他怔怔地看着那团重新亮起的金光，又看向苏棠肩头渗出血珠的伤口，眼底翻涌着震惊与不解。
苏棠的嘴唇泛白，却扯出个虚弱的笑。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正顺着那缕魂丝飞速流逝，像是被无形的漏斗倾轧，每一寸筋骨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。
“系统...她怎么样？”苏棠的声音轻得像风中残烛，视线已经开始模糊，旭凤赤红的身影在她眼里变成晃动的色块。
“目标元神稳定度提升至67%，魂契适配中...”系统的机械音难得带了丝波动，“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骤降，建议即刻终止魂契。”
终止？苏棠望着那团逐渐凝实的金光，锦觅蹙起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些，甚至有细碎的光晕从她指尖滑落，在忘川水面溅起细碎的银花。她忽然想起初遇锦觅时，那个捧着葡萄傻笑的小仙子，眼里的纯粹比天界的琉璃盏还要透亮。
“继续。”苏棠咬碎了舌尖的血沫，强迫自己站稳。肩头的焦痕还在灼烧，与魂魄被剥离的剧痛交织，反倒让她生出种破釜沉舟的清明。
旭凤终于回过神，他猛地收了长鞭，烈焰在掌心明明灭灭，却再没落下。他看着苏棠眉心不断渗出的血珠，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在忘川阴风里摇摇欲坠，那双眼曾燃着毁灭欲的赤红眼眸，此刻竟漫上些微茫然。
“你...”他想问什么，却被河面上突然炸开的金光打断。锦觅的元神在魂丝的牵引下缓缓舒展，原本蜷缩的身形渐渐浮起，周身的光晕越来越盛，竟将忘川的阴霾都逼退了几分。
苏棠的视线彻底暗了下去，倒下的瞬间，她好像听见系统最后一句提示——“生命力剩余80年，魂契第一阶段完成”。而那抹坠落的余光里，旭凤下意识伸出的手，停在了离她寸许的地方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