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殿内,苏玉盈倚在软榻上,指尖轻轻摩挲着一卷书册。自来到大雍已有两月余,婚期迟迟未定,倒让她得了段难得的清闲时光。
“公主,今日厨房新做了桂花糖蒸酥酪,您尝尝可合口味?”碧桃捧着青瓷小盏轻手轻脚地走进来,脸上带着几分期待。
苏玉盈放下书卷,接过那盏晶莹剔透的甜点,浅尝一口,甜而不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。她微微颔首:“不错,比前日的更清爽些。”
碧桃闻言眼睛一亮:“这是太子殿下特意吩咐厨房改良的方子,说您上次提过觉得太甜。”
苏玉盈执勺的手微微一顿。这两个月来,谢执对她的用心几乎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,从驿站寝殿的陈设到每日的膳食,甚至连她随口一提的小事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“殿下今日在做什么?”她轻声问道。
“听说一早就去校场了。”碧桃一边整理妆台一边回答,“对了,方才永宁公主派人来传话,邀您午后去赏菊。”
苏玉盈点点头,目光落在窗外那株开得正盛的秋海棠上。
这株花是谢执命人从南方快马加鞭运来的,只因她曾说过一句怀念家乡的海棠。
思绪飘远间,素汐匆匆进来,手中捧着一封书信:“公主,晟京来的家书。”
苏玉盈接过,指尖触及信封上熟悉的字迹,心头微暖。展开信纸,母亲的字迹跃然纸上,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家中近况,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牵挂。信末提到萧承煦随萧承睿出征安临三郡,已得胜归朝的消息。
她轻轻折起信纸,唇角泛起一丝自嘲的弧度。上一世此时,她正因为萧承煦执意出征而与他大吵一架,整日以泪洗面。如今想来,那些痴心与执着,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。
“公主?”素汐见她出神,轻声唤道。
苏玉盈将信收入匣中,神色如常:“无事。去准备一下,午后陪永宁公主赏菊。”
御花园中,菊花开得正盛。
永宁公主一袭鹅黄衣裙,在花丛中穿梭,活像只欢快的蝴蝶。见苏玉盈到来,她立刻提着裙摆小跑过来。
“玉盈姐姐!你可算来了!”永宁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,“皇兄新得了几盆绿菊,我特意求了他半日才要来,就等着和你一起赏呢!”
苏玉盈被她拉着往前走,唇角不自觉扬起。这位天真烂漫的小公主,是她在异国他乡难得的慰藉。
“这就是了!”永宁指着几盆通体碧绿的菊花,得意道,“整个大雍就这几株,珍贵得很!”
苏玉盈俯身细看,那花瓣如翡翠般晶莹剔透,确实罕见。她正要开口,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。
“喜欢吗?”
谢执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,一袭墨蓝锦袍,发丝微湿,显然是刚从校场回来。他目光落在苏玉盈侧脸,眸色深沉。
苏玉盈转身行礼:“殿下。”
“免礼。”谢执虚扶一把,指尖在她腕间轻轻一触即离,“听闻永宁邀你赏菊,孤顺路来看看。”
永宁在一旁偷笑:“皇兄分明是特意来的,从校场到这儿可一点都不顺路!”
谢执淡淡瞥了妹妹一眼,永宁立刻吐了吐舌头,拉着侍女跑开了,留下二人独处。
微风拂过,带来阵阵菊香。谢执抬手拂去落在苏玉盈肩头的一片花瓣,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次。
“听说你收到了家书?”他状似随意地问道。
苏玉盈微微颔首:“是母亲写来的。”
谢执眸光微动:“若思念家人,可写信回去。孤已命人在东宫辟了处小院,按你家乡的风格布置,待大婚后你便可入住。”
苏玉盈心头微暖,抬眸看他:“殿下为何待我这般好?”
谢执凝视着她,看向她今日头上的玉簪,正是前些日所赠:“因为你值得。”
简单的四个字,却让苏玉盈心尖一颤。
上一世她倾尽所有也换不来萧承煦一个正眼,而眼前这个传闻中冷酷无情的男人,却将她捧在手心珍视。
“殿下...”她刚要开口,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一名侍卫匆匆跑来,单膝跪地:“殿下,急报!”
谢执眉头一皱,接过信函快速浏览,面色渐沉。他转向苏玉盈,语气歉然:“军务紧急,孤需即刻议事。”
苏玉盈福身:“殿下以国事为重。”
谢执深深看她一眼,忽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:“晚些时候孤去驿站寻你。”说完,大步离去。
苏玉盈望着他挺拔的背影,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耳际,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呼吸的温度。
“公主?”素汐轻声唤道,“要回去吗?”
苏玉盈收回目光,轻轻摇头:“再赏会儿花吧。”
她在花丛间缓步而行,思绪却飘向远方。这两个月来,谢执的温柔体贴如春风化雨,一点点瓦解着她筑起的心墙。
他与萧承煦截然不同,后者将她的真心踩在脚下,而前者却将她视若珍宝。
“玉盈姐姐!”永宁不知从哪儿又冒出来,手里捧着大把菊花,“帮我挑挑,哪些适合插瓶?”
苏玉盈笑着接过花枝,细心为她挑选,永宁歪头看她,忽然道:“姐姐笑起来真好看,难怪皇兄这么喜欢你。”
“殿下他...”苏玉盈欲言又止。
永宁眨眨眼:“皇兄从小就不苟言笑,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呢!连母后都说,自从定下与姐姐的婚事后,皇兄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。”
苏玉盈垂下眼睫,心中泛起涟漪。她原以为这场婚姻不过是利益交换,却不想谢执竟是真心相待。
夕阳西下,她辞别永宁离宫回了驿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