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的东宫处处透着生机,庭院里的海棠开得正盛,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,在青石小径上铺了一层柔软的毯子。苏玉盈倚在窗边的软榻上,手中捏着一封刚写完的家书,指尖轻轻摩挲着信笺边缘。
“素汐。”她轻声唤道,“将这封信加急送往大晟,务必亲手交到我母亲手中。”
素汐双手接过信笺,眼中闪着欣喜的光芒:“太子妃终于要将喜讯告诉夫人了?”
苏玉盈垂眸浅笑,掌心不自觉地抚上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:“已经五个多月了,再不说,母亲该怪我了。”
自从诊出双胎之喜,谢执便命人将东宫上下重新布置了一番。寝殿里铺了厚厚的绒毯,廊下的台阶都包上了软垫,连她常走的小径都特意拓宽了尺寸。
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,让她时常恍惚——前世那个在燕王府备受冷落的自己,与如今被捧在手心的太子妃,当真是同一个人吗?
“殿下呢?”她抬头问道。
素汐一边将信笺小心收好,一边回答:“一早就去上朝了,说是今日要商议接雍临使臣的事。”她忽然压低声音,“奴婢听说,殿下还特意派了人去大晟...”
苏玉盈手中的绣绷一顿:“去大晟做什么?”
“这...”素汐神秘一笑,“殿下吩咐了不许说,说是要给太子妃一个惊喜。”
苏玉盈挑眉,正欲追问,忽觉腹中一阵轻微的动静。她惊讶地低头,恰好又是一下轻轻的踢动。
“他、他们动了!”她惊喜地唤道,连忙招手让素汐过来,“快,你来摸摸看!”
素汐小心翼翼地将手贴在她的腹部,果然感受到一阵轻微的颤动。主仆二人相视一笑,眼中尽是喜悦。
“太子妃!”青杏匆匆从外面进来,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兴奋,“长信侯和夫人到京城了!殿下派人来接您去城南的宅子呢!”
苏玉盈手中的绣绷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她猛地站起身,又因动作太急晃了一下,吓得素汐和青杏连忙扶住。
“母亲和父亲来了?”她声音发颤,眼眶瞬间红了,“什么时候的事?怎么没人告诉我?”
青杏笑道:“是殿下特意安排的惊喜。侯爷和夫人三日前就到了,一直住在城南的宅子里。殿下说要等宅子彻底收拾妥当了,再请您过去相见。”
苏玉盈顾不得更衣,只随手拢了拢鬓发,便急着要出门。素汐连忙取来一件轻薄的披风为她系上:“太子妃慢些,仔细脚下。”
马车穿过繁华的街市,苏玉盈的心跳随着车轮的转动越来越快。她无数次掀开车帘向外张望,恨不得立刻飞到父母身边。
终于,马车在一座雅致的宅院前停下。
门匾上“苏府”两个大字笔力雄浑,正是谢执亲笔所题。苏玉盈不等车停稳就要下去,吓得随行的嬷嬷连忙搀扶。
“玉盈!”
熟悉的呼唤让苏玉盈浑身一颤。她抬头望去,只见母亲站在廊下,一袭淡紫色衣裙,发间只簪一支玉簪,与记忆中分毫不差。父亲站在母亲身侧,虽鬓角添了几丝白发,但精神矍铄,目光炯炯。
“母亲!父亲!”她哽咽着唤道,三步并作两步向前奔去。
长信侯夫人一把将女儿搂入怀中,眼泪瞬间夺眶而出:“我的玉盈...娘亲想死你了...”
苏玉盈埋在母亲肩头,熟悉的熏香气息让她瞬间回到了出嫁前的日子。那时她还是长信侯府无忧无虑的郡主,最大的烦恼不过是今日该穿哪件衣裳。
“快让娘亲看看。”侯夫人抹着眼泪,将女儿稍稍推开,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,顿时又惊又喜,“这...这是...”
苏玉盈破涕为笑,拉着母亲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:“已经五个多月了,太医说是双胎呢。”
“双胎?!”长信侯又惊又喜,连忙招呼道,“快进屋说,别站在风口里。”
宅院内处处透着用心。一草一木皆按大晟风格布置,连窗棂上的花纹都是苏玉盈自幼熟悉的样式。正厅里摆着她最爱的海棠屏风,桌上茶具是长信侯府用惯的那套青瓷。
“这些都是殿下安排的?”苏玉盈惊讶地问道。
长信侯捋须点头,眼中满是赞许:“太子殿下派人去大晟接我们时,特意问了你从小到大的喜好。这宅子里的一砖一瓦,都是按你在家时的习惯布置的。”
侯夫人拉着女儿坐下,仔细打量她的脸色:“太子待你可好?”
苏玉盈眉眼弯弯,颊边泛起淡淡的红晕:“殿下待我极好。自打有孕以来,连早朝都常常告假陪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