喜讯

暮春时节，长安城繁花似锦。椒房殿内熏香袅袅，苏玉盈正与华阳长公主闲话家常。

华阳怀中抱着刚满周岁的幼子，小家伙睁着圆溜溜的眼睛，好奇地抓弄着母亲衣襟上的珍珠扣。

“皇嫂不知，这孩子近来闹腾得很，夜里总要醒三四回。”华阳轻声抱怨，眼底却满是慈爱。

苏玉盈含笑递过一盏温热的牛乳茶：“这般年纪的孩子都是如此。记得舟舟小时候，更是整夜要人抱着走动才能安睡。”

正说着，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素汐领着两位太医匆匆而入，面色凝重地福身行礼：“娘娘，该请平安脉了。”

华阳见状便要起身回避，却被苏玉盈轻轻按住：“都是自家人，不必拘礼。”

太医仔细诊脉后，忽然相视一笑，齐齐跪地贺喜：“恭喜娘娘，贺喜娘娘！这是喜脉啊，已近两月了！”

殿内顿时寂静无声。苏玉盈怔在原地，指尖下意识抚上小腹。华阳最先反应过来，惊喜地握住她的手：“皇嫂！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！”

话音未落，殿门被人猛地推开。

谢执大步流星走进来，朝服都未换下，显然是刚下朝就赶了过来。见殿内跪了一地的太医宫人，他眉头微蹙：“这是怎么了？”

华阳笑着行礼：“皇兄来得正好，太医刚诊出皇嫂有喜了！”

谢执身形一顿，目光倏地投向苏玉盈。见她轻轻点头确认，他竟一时失了帝王威仪，快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，朗声大笑：“玉盈，你听到了吗？我们又有了一个孩子！”

苏玉盈被他抱得双足离地，不由轻捶他肩膀：“陛下快放臣妾下来，太医们都看着呢。”

谢执这才放下她，却仍紧握她的手，眼底满是欣喜：“好，好！这是上天赐予大雍的福泽！”他转头吩咐内侍，“传朕旨意，椒房殿上下赏半年俸禄，太医院重重有赏！”

两位太医连忙叩首谢恩，躬身退下。华阳也识趣地抱着孩子告辞，留帝后二人独处。

谢执扶着苏玉盈在软榻坐下，掌心轻抚她尚未显怀的小腹，语气难得带着几分忐忑：“近日可有什么不适？朕看你午膳用得少，还以为是天气燥热的缘故。”

“只是有些嗜睡，其他都好。”苏玉盈靠在他肩头，轻声道，“陛下不必担心，太医说胎象很稳。”

“怎能不担心？”谢执执起她的手，“你生产怀孕时吃了那么多苦，朕至今想起来都后怕。”他忽然正色道，“从今日起，你安心养胎。朕每日批完奏折就来陪你散步，太医院所有太医随时候诊。”

苏玉盈失笑：“陛下太紧张了。臣妾这都是第四胎了，自有分寸。”

“在朕这里，你永远都是需要呵护的。”谢执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，“这次朕定要事事周全，绝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。”

夕阳西沉时分，太子昱舟带着弟妹前来请安。听闻母后再有身孕，十岁的储君竟红了眼眶，郑重其事地行礼：“儿臣定会好好照顾母后和弟弟妹妹。”

子宁兴奋地围着苏玉盈打转：“母后母后，这次是个小妹妹好不好？子宁想要个妹妹一起玩！”

五岁的昱琛也学着姐姐的样子，奶声奶气地附和：“要妹妹！”

谢执大笑着将一双儿女揽入怀中：“无论是弟弟还是妹妹，都是父皇母后的宝贝。”

晚膳时分，帝后特意传了苏家父母进宫共用家宴。长信侯夫人得知喜讯，喜极而泣，连连嘱咐女儿要好生保养。长信侯虽持重，也忍不住多饮了几杯。

宴罢，谢执亲自送岳父岳母出宫。返回椒房殿时，见苏玉盈正对灯出神。他从身后拥住她，温声道：“在想什么？”

“想起怀舟舟和子宁的时候。”苏玉盈轻抚腹部，“那时在大雍举目无亲，整日提心吊胆。如今有陛下，有孩子们，还有父母在身边，当真如做梦一般。”

谢执将她转过来，认真望进她眼中：“这不是梦。朕答应过要给你一世长安，这话永远作数。”

月色透过窗棂，将相拥的身影投在花梨木地板上。宫灯渐次熄灭，唯留一盏守夜的小烛，映着帝后交握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