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铜门闩咔嗒落锁的瞬间，沈宁才察觉掌心黏腻的冷汗已浸透袖口暗纹。
试药室四壁镶嵌的鲛人灯将人影投在药柜上，那些装着毒物的琉璃罐在幽光里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。
越慎背对着他解开蹀躞带，玄色织金外袍滑落时，露出脊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。
沈宁的呼吸骤然凝滞，那些伤疤的距离、走向，甚至尾端特有的分叉，都与天玑门戒律堂的九棘鞭完全吻合。
最深处的一道横贯肩胛骨，结痂处还嵌着未取出的玄铁倒刺。
越慎心疼了？
少年魔尊忽然转身，指尖凝出一簇幽蓝火焰，照亮他左胸那道“宁”字疤痕。
越慎放心，待会儿你会更疼。
火焰游蛇般攀上沈宁的锁骨，他听见皮肤灼烧的嗤响，衣料焦糊味里，竟诡异闻到了混着儿时元宵夜才有的麦芽糖香。
记忆深处有什么在翻涌，沈宁恍惚间竟伸手去碰越慎眼尾的蓝纹。
沈宁你眼尾这里...…原本有颗痣。
越慎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线，他猛然掐住沈宁的手腕，力道大到几乎捏碎他的骨节。
越慎沈少主记性不好。
他冰凉的唇瓣碾过对方耳垂。
越慎本座生来就带着这道魔纹。
可沈宁分明看见，少年魔尊腰间的玉佩在剧烈震颤，那是天玑门嫡系才有的护心玉。
子时的更漏声穿透寝殿纱帐时，沈宁从榻上惊坐而起。
案头琉璃灯盏中，越慎留下的那簇蓝火仍在燃烧，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，撕扯成两个交颈厮杀的怪物。
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玉带，却触到一支陌生的硬物。
血玉簪。
簪尾刻着极小的“宁”字，笔迹歪斜稚嫩，第三笔还带着幼童握笔特有的颤抖。
沈宁头痛欲裂，零碎画面闪过：元宵灯市熙攘，总角小儿踮脚往他发间插木簪，黑水潭畔的幽昙花突然全部变成血红色……
“轰”的一声， 思过崖方向的爆炸声震碎窗棂。
沈宁赤足冲出殿门时，整片夜空已被魔气染成幽蓝。
守山弟子瘫软在阶前，手中灯笼滚落点燃了灵竹。
万能角色玄冥阁......他们闯进了......
话音戛然而止，弟子脖颈突然浮现出与越慎如出一辙的蓝纹。
他御剑而起，左眼的红痣灼痛到几乎要烧穿颅骨，那颗朱砂痣像嵌在皮肉里的火炭，每一次心跳都泵出滚烫的岩浆。
他不得不以剑指按住太阳穴，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疾风中拉出细长的红线，坠向万丈之下的黑水潭。
潭面倒映的月光突然扭曲，有什么东西正在撕扯封印。
思过崖底的石壁上，越慎染血的指尖正划过古老阵纹。
少年魔尊的玄衣下摆浸在潭水里，晕开一片暗色，像宣纸上洇开的墨，他每画完一道符文，就有幽蓝火苗从石缝里窜出。
沈宁住手！
沈宁的剑光劈开越慎半幅衣袖时。
沈宁天玑门禁地岂容……
一滴血正好溅在阵法中央，霎时间整个石壁亮起，那道被血浸透的阵法中央，赫然刻着两个名字：
——沈宁。
——沈妄。
越慎转身时，魔纹在月光下蓝得妖异，潭水在他脚下翻涌，映得那张脸忽明忽暗。
越慎终于想起来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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