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雨打在屋檐上,哒哒哒,如同敲打着沉闷的鼓点。
陆婉清醒了。
又是另一个不见容恪的夜晚。
她已经在碧水苑养伤二十余日,算着时日,她来到这里的时间甚至比她和容恪成亲前相处的时间还要长。
但容恪却连一次也未曾踏足。
这位广陵候,或许真的只是因为愧疚才将她抱回府中。那日在郊外落水,若不是他正巧路过,恐怕她早已成了无人知晓的枯骨。
窗外雨声渐大,陆婉清侧耳听着,恍惚中似乎听见他的声音,低沉浑厚,仿佛在叫她的闺名。
"阿清,阿清。"
她勉强拧了拧眉,微微动了动嘴唇:"恪哥......"
"小姐!"
一声惊喜的呼唤将她从恍惚中唤醒。拂雪俯身过来,一手拿着药碗,一手拿着瓷勺,眼中满是兴奋:"小姐,您终于肯喊候爷了!"
莺语也从外间飞快跑进来,脸上满是惊喜:"当真?小姐今日竟主动喊了候爷?"
陆婉清愣了一下,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似乎是自己在梦呓。
她抬手轻轻遮住眼睛,有些难为情:"胡言乱语罢了,不必放在心上。"
莺语却已经按捺不住,低声笑道:"小姐放心,我这就去告诉候爷,他肯定高兴极了!"
陆婉清一把攥住她的手腕:"莺语!我不是——"
"小姐且安心养伤,奴婢这就去告诉候爷这个好消息。"莺语挣脱她的手,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。
拂雪笑眯眯地递过来一碗药:"小姐,喝药吧。"
陆婉清终于回过神,无奈地接过碗,眉头却在闻到那股苦涩气息时瞬间皱起。她放下碗,叹口气道:"这药也不知道是治伤还是害人,越喝越苦,越喝越难喝。"
拂雪笑着哄她:"小姐,这可是候爷亲自吩咐太医开的方子,每味药材都是从各处搜罗来的上品。"
陆婉清冷笑一声:"他有这份心思,不如亲自来看我一眼。"
话一出口,她的脸微微发热。这话听起来,像是她在盼着他来。
拂雪识趣地不再多言,只是将药碗又往前递了递。
陆婉清无奈,只得一口气将药灌下去。
恰在此时,外面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。
"候爷驾到!"
陆婉清呛了一口药,猛烈地咳嗽起来,拂雪连忙上前拍她的背。
脚步声在门外停下,却没有进来。
"婉清可安好?"一个低沉的男声隔着门帘传来。
这声音分明就是她方才在朦胧中所听见的,但现实中的却更为清晰,也更为疏离。
陆婉清平复了呼吸,看了眼门帘,不知该如何作答。
拂雪见状,连忙道:"回候爷的话,小姐身子已大好,只是今日喝药时呛着了些。"
"知道了。"容恪的声音平静无波,停顿片刻后又道,"既然婉清已睡下,不必惊扰。你们照顾好她,我明日再来。"
说罢,脚步声便渐行渐远。
陆婉清蓦地抬起头,叹道:"拂雪,他这一个'明日',已经说了二十多次了吧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