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若影(男,19岁,身高179)第一次看见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,是在十六岁那年的深秋。
那天傍晚,他像往常一样坐在阁楼的书桌前写作。窗外梧桐树的影子投在稿纸上,像一只扭曲的手。他刚写完一个关于镜子的段落,抬头活动僵硬的脖子时,发现镜子里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。
她穿着猩红色的连衣裙,裙摆无风自动,像一滩流动的血。她的脸模糊不清,但沈若影能感觉到她在笑。
"你是谁?"沈若影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。
女人没有回答,只是抬起手,指向他摊开的稿纸。沈若影低头看去,发现自己刚写下的文字正在纸上蠕动,变成了一条条黑色的蛆虫。
他尖叫着打翻了墨水瓶。
当他的父亲沈墨白(古典文献学教授,38岁,对沈若影从来漠不关心,是个学术暴君。)闻声赶来时,阁楼里只有打翻的墨水和散落的稿纸。沈若影蜷缩在墙角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鲜血顺着指缝滴落。
"她就在那里!"沈若影指着空荡荡的镜子,"穿红裙子的女人!"
沈墨白没有像普通人那样惊慌失措或厉声呵斥。他平静地走到书桌前,拾起被墨水污染的稿纸,仔细阅读上面扭曲的文字。
"描写得很好。"沈墨白说,"但下次记得控制剂量,氟西汀一次不能超过两片。"
那是沈若影第一次意识到,自己的"天赋"需要药物来维持平衡。
他看起来已经是个"正常"的年轻人了。至少表面上是这样。氟西汀、奥氮平、丙戊酸钠——这些药物像无形的锁链,将他的幻觉牢牢束缚在大脑深处。
马上就要进行文学竞赛了,所以学校要求早上6点开始文学理论课,下午3点进行写作实践,晚上则是残酷的作品研讨会。
沈若影影每晚睡前都要服用一把药片。药物的副作用让他早晨起床时口干舌燥,眼前发黑。但至少,那个红裙女子没有再出现。
直到第三周的创作实践课。
那天他们被要求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写作。窗帘拉紧,灯光熄灭,只有笔记本电脑的荧光映照着作家们苍白的脸。沈若影刚写下第一个句子,就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。
他闻到了栀子花的香气。
"你又来了。"沈若影没有回头,手指在键盘上颤抖,"我现在没空陪你玩。"
红裙女子俯身,长发垂落在他的肩膀上。她的嘴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:"你以为吃药就能摆脱我?我是你的一部分啊。"
沈若影猛地合上笔记本,在黑暗中发出巨响。所有人都转头看他。
"沈若影!"导师厉声喝道,"你在干什么?"
"对不起...我..."沈若影的太阳穴突突跳动,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闪烁的黑点,"我需要...空气..."
他跌跌撞撞地冲出教室,在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里吐得天昏地暗。抬起头时,镜子里红裙女子就站在他身后,这次她的脸清晰可见——那是他自己的脸,只是更加苍白,更加扭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