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检查牙齿那天，我咬在了医生的手上。

「你紧张过度了是吗？」

我看见医生的眼中浮现出对自己从医决定的深深怀疑。

一、

白色消毒水味笼罩的诊室里，女人靠着窗户站着，推了推红框眼镜，冷静地开口，「坐上来，张嘴我看看。」

我看着她，咽了咽发干的口水，缓慢地挪上了牙科椅。

她拿起口腔镜微微前倾，「张大点。」

手抖得像在寒流中，我试着张开嘴。

我听见她轻轻叹气，「再张大些。」

为了速战速决，缩短两个人的尴尬时光，我猛地张大嘴巴，同时手死死抓住椅子扶手，紧张得像只被困住的小兽。

「您看过的牙，比吃过的糖都多，我不紧张，您该怎么看怎么看。」

要不是已经在椅子上躺平了，这句话说，我可能会直接蹿出诊室，一路跑到太平洋，跟鲸鱼一起喝三年海水再回来面对现实。

她嘴角微微上扬，却没笑出声。当她再伸手去拿工具的时候，更笑不出声了。

谁都知道牙科检查是多么让人紧张的体验，尤其对我这种从小听到钻牙声就腿软的人。

对我来说，即便是小小的洁牙，也能让我紧张得像是要上战场。所以昨晚我特意准备了一整套心理建设，甚至吃了半片安眠药确保睡个好觉，结果现在看来全没用。

我躺在椅子上，脑子里一团浆糊，只希望这次检查能快点结束。

「请放松一点，」她的声音柔和了些，「我要用探针碰一下你的牙齿，可能会有点不舒服，但不会痛。」

她拿起那个尖尖的小工具，我的心跳瞬间飙升。当冰凉的金属触碰到我的牙齿时，我的身体条件反射般紧绷，然后——

「啊！」一声惨叫，不是我的。

我睁开眼，发现她的手指被我咬住了，而且咬得不轻。

「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！」我立刻松口，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，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，我太紧张了！」

她甩了甩手，表情复杂地看着我，「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。」

「真的很抱歉，」我懊恼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，「您要去消毒吗？我的口腔很健康的，刚刚刷过牙！」

说我就想咬自己的舌头——这是什么蠢话，医生当然要去消毒。

她转身去洗手台前简单处理了一下，然后戴上新手套回来，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。

「没事，职业风险。」她拿起病历本，「我们先聊聊你的问题。你说牙疼有多久了？」

「大概...一个星期？开始只是吃冷热食物会酸，现在感觉有点刺痛。」我尽量平静地回答，希望能挽回一点形象。

「睡觉时会痛吗？」

「有时候会，昨晚就疼醒了一次。」

她在本子上记录着，「刷牙出血吗？」

「偶尔会。」我诚实地回答。

二、

最尴尬的情况下，沉默是最好的选择，所以我安静地等待她检查结果。她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的牙齿，时不时记录什么。我的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，只好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发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