泛黄纸页擦过脸颊的瞬间,消毒水味突然浓烈得令人窒息。我跪在倒塌的书架前,膝盖压着散落的病历本,纸张边缘在木地板上划出细碎的刮擦声。月光从阳台斜射进来,照亮周晓梅病历本上正在晕开的血迹——那些暗红色液体像有生命般沿着三年前的钢笔字迹描摹,"他们不是来杀人的后半句被咖啡渍遮盖,褐色污渍边缘泛起诡异的泡沫。
冰箱门弹开的巨响震得我后脑撞上茶几。玻璃杯在震动中滚落,碎裂声里混杂着冷冻柜结霜的咔咔声。霜雾在玻璃门上蔓延,形成清晰的数字:00:00。通风管道的爬行声突然变得急促,金属内壁传来指甲刮擦的节奏,与三年前值班室听到的心电图警报完全同步。
"不是幻觉..."手指碰到病历本塑封层时,一道新鲜的裂痕自动绽开。夹层里飘出的便签纸在空中翻转,患者歪扭的字迹刺进视网膜:"又接到那个电话了,林医生说得对,幻听不会说'救救我'..."纸角血迹形成的指纹漩涡里,嵌着半片碎玻璃。
头顶灯泡突然频闪,在明灭的间隙里,所有散落的病历页都浮现出血手印。最新出现的掌纹正按在"死亡时间00:00"的记载栏上,五道血痕缓慢爬向旁边的值班表——我的签名下方不知何时多了个湿漉漉的指印。
爬行声在头顶通风口戛然而止。后颈汗毛竖起的瞬间,一缕染血的绷带从百叶窗缝隙垂下来,尾端系着的住院手环轻轻摇晃。三年前顶楼天台,周晓梅手腕上缠的正是这种绷带。绷带末梢突然抽动,拽着某个重物金属管道,刮擦声变成心电图仪的长鸣。
警报突然尖啸。霜雾重新凝结成监控画面的轮廓,三年前午夜走廊的景象在玻璃门上浮现:我抱着病历本奔跑的身影后方,所有现在已死的受害者正整齐地转头看向摄像头。他们的瞳孔在监控画面里泛着相同的青光,就像此刻从门缝渗进来的液体。
"林医生..."通风管里传来气若游丝的呼唤,与便签纸上记录的最后一通电话内容分毫不差。我抓起水果刀划破手掌,鲜血滴在病历本夹层露出的照片——那是周晓梅偷拍的值室照片,画面里我正在接电话而窗外悬着双穿着护士鞋的脚。
霜雾突然爆开,冰箱门重重关上。整个公寓陷入黑暗的刹那,手机在裤袋里震动。陈昊的彩信显示市二院监控截图,母亲在1楼大厅的通话时间定格在00:17。但照片边缘的电梯反光里,那个穿白大褂的人影举起的手机上,正显示着我家的实时画面。
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第三次响起。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中,病历本上的血字突然蠕动重组,变成陈的公寓地址。通风管里的绷带猛地绷直,拽着某个重物砸向厨房。我扑向大门时,整面墙突然剧烈震动,更多病历本从书架残骸中喷涌而出。
某页被血浸透的诊断报告飘到脚边。原本写着"他们来了"的位置,新鲜血液正勾勒出母亲护士服的轮廓。手机在这时自动拨号,听筒里传来电梯运行的机械声,混着周晓梅临终前那句被电流扭曲的警告:"别让陈警官接电话..."
冰箱门又一次弹开。霜雾里浮现的监控画面中,陈昊的公寓门牌在血色中若隐若现。指尖碰到门把的瞬间,通风管里传来织物撕裂的脆响,染血的绷带如雨落下。最粗的那根正缓缓组成新的倒计时:00:03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