档案室铁门在自动锁死的声响像手术剪合拢。我攥着从太平间带出来的染血值班表，手电筒光束在剧烈颤抖中扫过霉斑交错的病历架。防护服右臂的裂口渗出细密血珠，在低温中凝结成蛛网状的红丝。
三排七列那个泛黄标签突然渗出新鲜血珠，数字"7"的凹槽蓄着一汪暗红液体。和冷冻柜倒计时相同的黏稠质感1999年4月的病历册封皮在指尖下突然变得湿润，塑料膜表面浮一层淡蓝色雾气。
"丙嗪类静脉注射剂......"病历内页的钢笔字迹在潮湿中晕开，母亲工整的护士记录突然扭曲成狂草，"自愿者林默出现严重定向障碍"。蓝色药液顺着虎口爬上小臂，皮肤表面立刻浮现出蛛网状的青紫色血管。视网膜上炸开的画面里，穿蓝条纹病号服的我正注射器抽取某种紫色药剂，而大褂胸口别着"记忆重构项目组"的胸牌。
通风管道的刮擦声突然变成规律节奏。三短三长三短，和昨晚来电显示的号码完全一致。藏在值班表背面的血图开始发烫，那些用血绘制的电话按键线条正在皮下蠕动。按键"7"的位置嵌着半片指甲，是我上周在公寓门缝里发现的那枚。
"你终于想起来了？"
笔突然自动播放的瞬间，档案柜镀膜玻璃映出的倒影让我浑身血液凝固——穿病号服的我嘴唇开合频率与录音里"别接电话"的警告完全同步。玻璃中的我太阳穴插着电极片，而现实中我的右手正自觉地摸向相同位置。
病历架突然剧烈摇晃，紫外线灯管头顶爆裂。飞溅的玻璃渣中，1999年的监控录像在视网膜上强行播放：暴雨夜的病房里，年轻的我将注射器扎向太阳穴，而母亲站在床边记录数据。她大褂下摆沾着喷溅状血迹，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深沟。
记忆重构第七次实验......录音笔杂音中混着母亲冷静到残酷声线，"自愿者出现逆行性遗忘，建议增加丙嗪剂量。"
玻璃影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脖子。窒息感真实得可怕，喉骨在压力下发出咯吱。倒影的嘴唇继续开合，说出的却是被我遗忘的台词："救救我......换你当接听者了"
右手不受地抓向玻璃，指甲在镀膜表面刮出刺耳声响。那些被药物封的记忆如岩浆喷发：是我出的第一通电话，是我对着听筒惨叫，而母亲在监控调整着脑电波频率。血从抓破的指尖渗进玻璃裂缝，倒影突然露出微笑。
档案室突然陷入绝对黑暗，只有值班表背面的血图在掌心发光。按键"7"的位置开始渗出蓝色药液，顺着掌纹渗血管。当第一滴液体触及腕表母亲送我的礼物——整块表盘突然浮现出紫外线笔迹："顶楼实验室，记忆重构最终"。
玻璃碎片扎进膝盖的疼痛让我短暂清醒。倒影已经爬出半个身子，病号服袖口露出和我一模一样的表带。它沾血的指尖正按在我太阳穴上，冰凉的触感与记忆中注射器的刺痛完美重合。
"想起来了吗？"倒影的声音带着录音带沙哑，"三年前你自愿接受实验时......"它的手指突然用力，"签的就是名字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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