臼齿脱离牙床的瞬间,我听见1999年急诊室的排气扇在头顶嗡嗡作响。那颗乳牙落进枪管凹槽时,金属表面立刻浮现出母亲死亡时间的分针角度——11:47,和警局档案里记载的完全不符。
克隆体的机械手指突然掐住我下巴。她指甲缝里渗出的蓝色液体在皮肤上爬行,组成陈昊的警号。"看清楚了?"她声音里混着老式收音机的电流杂音,"你最好的朋友,每天给你带早餐的那个人..."
手术灯突然全亮。克隆体脖颈处的皮肤像接触不良的电视屏幕般闪烁起来,皮下组织逐渐透明化,露出颈椎位置镶嵌的金属警徽。那东西我太熟悉了,陈昊执勤时总爱用手指摩挲它边缘的磨损处。
"不可能......"我伸手去抓,指甲却刮在自己数据化的手腕上。皮肤下流动的二进制代码突然加速,像被惊动的蛇群般疯狂游走。
克隆体突然僵直。她喉咙深处传来磁带卡住的咔哒声,机械复眼一个接一个熄灭。最后亮着的那个眼球突然弹出,落在血泊里滚了半圈——瞳孔位置刻着微型编号:SY-CH-003。
录音机自己运转起来。生锈的转轴绞着半截染血的磁带,播放出陈昊的声音:【...确认024号记忆载体运行稳定,建议按计划激活七重加密协议...】背景音里能听见我自己的咳嗽声,是上周感冒时他递来蜂蜜水那天的声音。
我抓起肋骨枪砸向录音机。金属相撞的瞬间,枪柄突然软化缠住手腕,七个凹槽同时渗出蓝色液体。第六个凹槽里浮出陈昊的警官证照片,背面铅笔字还带着他惯用的薄荷味:【3月20日23:47,记忆覆写阶段完成】。
"你们连死人都要利用?"我扯住克隆体正在剥落的护士服领口。布料撕裂声里露出更多金属骨骼,每块零件上都刻着警用装备编号。她左胸位置的仿生皮肤突然卷边,露出微型显示屏——正在实时播放我家客厅的监控画面,角度正是陈昊常坐的那把扶手椅。
克隆体的机械臂突然抬起,指尖弹出一枚沾血的手术刀片。那是我母亲生前弄丢的器械,刀柄刻着医院编号。"晚安,024号。"她说话时嘴角裂开,露出皮下交织的光纤血管,"你救的那些人......"
手术刀划过空气的声响突然被电话铃切断。我低头看自己透明化的手掌,皮肤下的代码正重组出转盘电话的拨号音。第一个数字"7"形成时,整条胳膊的毛孔开始渗出带杏仁味的血珠。
克隆体突然抽搐着跪倒。她后颈爆出电火花,金属脊椎一节节亮起红灯,像老式电话总机的占线提示。我扑过去掰开她的机械指关节,里面掉出半片染血的指甲——是我上周掰断的,陈昊当时还递来了指甲钳。
录音机吐出最后一截磁带。陈昊的声音伴随着电磁杂音:【...必要时可销毁所有样本...】突然插入我母亲声嘶力竭的喊叫:【林默快逃!】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巨响,和档案记载里她坠楼时的声音分秒不差。
月光变成淡蓝色。墙壁上的药液自动组成转盘电话图形,拨号盘上的"7"键正对着我还在流血的牙床。克隆体完全静止了,最后一块人类特征的皮肤从脸颊剥落,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监控探头。
我抓起肋骨枪捅进自己数据化的左臂。二进制代码像受惊的萤火虫般四散逃窜,在空气中拼出母亲最后的值班表——3月20日那栏被血涂改过三次,最后一次修改用的是陈昊的警用钢笔墨水。
地下室的排气扇突然转向。血腥味里混进一丝蜂蜜的甜香,是陈昊上周带来的那罐味道。我听见自己骨头深处传来转盘电话的铜片回弹声,皮肤表面的代码正以母亲死亡时间的分针角度重新排列。
克隆体残骸上的显示屏突然亮起。陈昊的实时监控画面里,我家茶几上摆着今早他送的豆浆,杯底沉淀着未溶解的蓝色颗粒。
\[未完待续\]我颤抖的手指刚碰到拨号盘上的"7",整间手术室突然响起刺耳的忙音。克隆体残骸的显示屏上,陈昊的监控画面突然切换成我从未见过的角度——他正俯身调整我床头柜上的闹钟,警服袖口沾着和我牙龈出血同样气味的蓝色液体。
"原来你每天..."我捏碎从自己胳膊上剥落的代码碎片,那些萤火虫般的数字突然聚合成老式显像管的扫描线。视网膜上浮现出陈昊上周说的话:【你最近总做噩梦,我帮你调了闹钟的催眠频率】——现在那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在我耳道里回响。
墙壁上的蓝色药液突然沸腾,组成无数个微型注射器。克隆体残存的机械手指抽搐着指向其中一支,针管里漂浮着母亲死亡当晚的月亮。我伸手去抓的瞬间,注射器突然炸开,冰凉的液体在皮肤上拼出陈昊的执勤表——3月20日23:30-24:00的巡逻记录被替换成了【记忆覆写操作】。
"林医生!"克隆体突然用母亲的声音尖叫,她爆裂的胸腔里弹出一枚警用执法记录仪。全息投影在血雾中展开:陈昊戴着橡胶手套,正往我常用的保温杯里倒入蓝色粉末。背景里能看见警局证物室的金属柜,编号SY-024的抽屉半开着,露出我的病历档案。
录音机残骸突然吸食地面的血珠,生锈的喇叭里传出陈昊的实时声音:【024号体征数据异常,请求启动二级管控】。我低头看见自己胸口浮现出警用编号的荧光纹路,皮下组织正逐渐透明化,露出正在重组的机械心脏。
克隆体最后一块人类皮肤突然卷曲燃烧,灰烬组成陈昊今早发给我的短信:【豆浆在微波炉,记得转30秒】。此刻那些文字正在我手臂的代码流里溶解,每个笔画都渗出警用镇定剂特有的苦杏仁味。
手术刀突然从血泊中立起,刀尖投影出我从未见过的监控画面:陈昊站在我昏迷的母亲床边,手里拿着和我牙龈出血同款的蓝色注射器。时间显示是3月20日23:47,他警号上的反光突然变成血红色,在病房墙壁上投射出SY-024的字样。
我发疯似的抓挠自己数据化的喉咙,指甲带出的不是血,而是一串串二进制编码。它们在空中凝结成母亲最后的值班表,3月20日那栏的修改笔迹和陈昊的案情报告一模一样。值班表背面浮现出他常用的薄荷味便签:【记忆载体稳定性测试通过】。
月光突然变成监控器的红光。克隆体完全解体后的金属骨架开始播放新的画面:陈昊正在警局档案室销毁证据,他手里攥着的正是母亲坠楼现场的玻璃碎片。当他转身时,警服后颈处隐约露出和我手臂相同的编号纹路。
"你也是...载体?"我嘶吼着砸向墙壁,飞溅的蓝色药液却在半空中组成转盘电话的最后一个数字。完整号码浮现的瞬间,整间手术室突然响起陈昊手机的默认铃声——正是他每天清晨叫我起床的闹钟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