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来的匆忙。
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。
王权世家的朱漆大门前,八名身着黄色道袍的侍卫分列两侧,崭新的铜钉在晨光中闪烁着威严的光芒。
门楣上“王权”二字的金匾刚刚重新描过,每一笔勾勒都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。十六盏描金红灯笼在檐下排开,灯笼纸上用金粉绘着的蟠桃纹样随着微风轻轻摇曳,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今日是王权世家少主十七岁生辰,从卯时起,门前青石板上就响起了络绎不绝的车马声。
南海派掌门亲自押送的夜明珠装在紫檀木匣中,每一颗都用鲛绡细细包裹;北疆寒铁门献上的玄冰剑通体晶莹,剑鞘上镶嵌的七颗蓝宝石排列成北斗之形;西域琉璃阁送来的七彩盏更是巧夺天工,盏壁薄如蝉翼,注入清水后能在案几上折射出彩虹光晕。
费管家捧着三尺长的烫金礼单,嗓子已经有些嘶哑:“青城山玉虚子道长,献千年灵芝一对,祝少主道基永固——”
回廊拐角的阴影里,清瞳将自己蜷缩成一团。
她今天特意换上了最体面的藕荷色衫子,可惜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。怀中紧抱着的青布包裹被她的体温焐得温热,里面是她耗费三个月时间织就的锦缎。
那些深夜里,她借着月光穿针引线,金丝时常割破她手指。最严重的那次,一根崩断的丝线在胳膊留下了一道血痕,至今还未完全消退。
“少主呢?”费管家擦着汗拦住一个匆匆跑过的小厮,“正厅里各派长老的茶都续了三回了!”
小厮靴子上沾着新鲜的泥土:“少主天没亮就骑马出去了,说、呃……说后山的晨露最宜练剑。”他压低声音补充道,“您知道的,少主每年生辰都……”
清瞳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,像是夜明珠突然见了光。
她趁着费管家扶额叹息的空档,像只灵巧的猫儿般溜出了侧门。
守门的侍卫明明看见了那道娇小的身影,却默契地别开了脸。
自从几日前这个小蜘蛛精为主子挡下一支毒箭后,府中上下都对她多了三分宽容。
后山的枫林刚刚染上秋意,清瞳沿着潺潺的溪流逆流而上。
溪水溅湿了她绣着蛛网纹样的鞋面,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去年冬天,王权富贵用剑气为她破开冰面取水的场景。
那时少年的道袍下摆结满了冰碴,却执意要她先喝第一口。
“……”
断崖边的青石被晨露浸润得发亮,王权富贵盘坐其上,未束的墨发在风中飞扬。
阳光穿透薄雾,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。横放在膝头的王权剑映着朝阳,剑身上暗红色的“王权”二字若隐若现,那是用剑者强大与实力的印记。
“王权少爷。”清瞳的声音比蛛丝还轻,却被山风精准地送到了少年耳边。
王权富贵转过身,眼中闪过一丝诧异,随即又恢复成古井无波的平静模样:“你怎么来了?”
“王权少爷,我带了礼物……”
清瞳的手抖得厉害,包裹上的活结突然变得无比顽固。
当她终于展开那幅三尺见方的织锦时,晨光恰好穿透云层。锦缎上月华如水,枫林似火,崖边少年的道袍下摆被风掀起一角,露出里面绣着暗纹的里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