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用冰蚕丝混着银粉织就的月亮,此刻在阳光下竟也泛着莹莹微光。
王权富贵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锦缎上的剑穗,那是他去年生辰折断的旧物,穗尾还保留着当时被剑气削断的整齐切口。
王权富贵愣了愣,指尖突然在锦缎角落顿住。
只见那里藏着只米粒大的蜘蛛,正偷偷拽着一根金线往少年袖口里塞。
“幼稚。”王权富贵的声音比平时低哑,山风突然转急,将他发红的耳尖暴露在晨光里。一片枫叶打着旋儿落在他衣襟上,恰好遮住了突然加快起伏的胸口。
清瞳:“……”
是不喜欢吗。
清瞳眨了眨眼,失落低头盯着自己露出脚趾的绣鞋,突然被塞了个油纸包。
蜜渍梅子的甜香瞬间弥漫开来,这是城南徐记才有的手艺,每颗梅子都要用蜂蜜浸泡九九八十一天。清瞳依稀记得上月路过时,看见王权世家的马车在铺子前停了好久。
难道当时里面坐的,正是王权少爷??
清瞳怔愣住了。
“交换。”王权富贵将织锦卷起的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薄胎瓷。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,没有回头:“申时前要回去祭祖。”
这句话尾音微微上扬,像是藏了个问号。
清瞳:“……”
是希望她一起前去的意思吗?
…
三日后夜半,清瞳像片落叶般轻飘飘落在窗棂上。
月光透过茜纱窗,清晰照见那幅织锦被镶在紫檀木框里,挂在正对床榻的墙上。锦上的月亮随着夜风轻晃,银辉与真实的月光交融,在床榻周围形成一圈朦胧的光晕。
清瞳注意到织锦下方多出了个精巧的檀木架,上面摆着个空了的蜜饯盒子,盒底还粘着几片干枯的梅肉。
“看够了吗?”
窗户突然洞开,王权富贵披着单衣立在窗前,手中鹅黄色的发带正是清瞳前天“不小心”落下的。
夜风送来淡淡的梅子香,清瞳这才发现少年中衣的领口微湿,显然刚刚匆忙擦拭过什么。
“明年来早些。”王权富贵的声音比月光还轻,他指尖拂过织锦上小蜘蛛的笑脸,“每根丝线……都很暖和。”
这句话说得很慢,像是每个字都在唇齿间仔细斟酌过。
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织锦上,与画中的少年和蜘蛛渐渐重合。
远处传来三更的鼓声,王权富贵突然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枫叶,轻轻放在清瞳掌心。
那叶子红得灼眼,边缘还带着夜露的湿润。
清瞳眨了眨眼,突然发现少年腕间多了一根红绳,绳结样式正是她织锦上用的那种。当她想凑近看时,王权富贵已经转身走向内室,只留下一句被夜风吹散的低语:“……窗边凉。”
翌日清晨,侍女们在整理少主房间时,发现那幅织锦被移到了床头最近的位置。
而奇怪的是,锦上原本独坐崖边的少年身旁,疑似多出了个用金线补上的娇小身影。
那针脚歪歪扭扭,与整幅织锦的精妙形成鲜明对比,却莫名透着几分温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