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雨已经连绵下了三日,后山的枫叶被打落大半,湿漉漉地贴在青石板上,像是一张张被浸透的血色信笺。
清瞳缩在老槐树的树洞里,八条细腿紧紧抱住自己发烫的蛛身。树洞内壁凝结的水珠不断滴落,在她周围形成一圈小小的水洼。
“阿嚏——”
一个细弱的喷嚏震得蛛网轻颤。
清瞳昏昏沉沉地想,昨日不该贪玩去溪边看那些被雨水冲出来的鹅卵石的。她试着调动体内微薄的妖力,却发现连最基本的化形都做不到了。
原本晶莹如玉的蛛身泛着不正常的潮红,八条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。
“好难受,得…得去找点药……”
清瞳艰难地挪到树洞边缘,雨水立刻打湿了她额前的绒毛。当她想顺着树干爬下去时,前腿突然一软,整个身子直接滚落到泥泞的小路上。
冰凉的雨水拍打在滚烫的身体上,激起一阵战栗。
清瞳绝望地看着不远处的药炉,那明明只有百步的距离,此刻却像隔了千山万水。
恍惚间,一股清冽的沉香味穿透雨幕飘来。
墨色靴尖停在眼前,伞面倾斜的弧度恰到好处地为她挡住风雨。清瞳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,看见王权富贵蹲下身来,道袍下摆浸在积水里也浑然不觉。
“怎么弄成这样?”
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,修长的手指轻轻将她捧起。清瞳这才发现,王权富贵另一只手里还攥着个油纸包,隐约露出几株草药的轮廓。
那分明是去湿退热的良品,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月见草。
是她目前最需要的救命药。
王权富贵的指尖泛起黄色灵力,如春风般拂过她发烫的蛛身。当灵力探查到那些为采金丝被磨出的细小伤口时,少年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。
“烧成这样还乱跑?”王权富贵的责备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焦急,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颤抖的腿节。
清瞳想解释自己只是想去采些止血的草药,却连吐丝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本能驱使下,她八条腿死死缠住王权富贵的手腕,冰凉的前额紧贴在对方跳动的脉搏处。那里有温暖的人类体温,还有令妖安心的灵力波动。
这个动作让王权富贵整个人僵住了。
小蜘蛛滚烫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,纤细的腿无意识在王权富贵腕间轻蹭,像是在沙漠中找到绿洲的旅人。他常年握剑的虎口处有道浅疤,此刻正被清瞳用脑袋反复磨蹭,痒意顺着血脉直抵心尖。
“松开。”
王权富贵耳尖泛红,声音却放轻了几分,像是怕惊扰到什么易碎的梦境。
清瞳非但没松,反而缠得更紧了。
她迷迷糊糊地用螯牙轻磕王权富贵的指节,发出幼兽般的呜咽声。那些被金丝割破的伤口在灵力滋润下微微发痒,让她忍不住把受伤最重的右前腿往少年掌心蹭。
“你……”
王权富贵深吸一口气,突然解下腰间玉佩塞进她怀里:“抱着。”
温润的上等玉石能稳定紊乱的妖力,这是王权富贵去年除妖时学到的常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