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瞳低头才发现,不知何时腿上的擦伤已经覆了层淡青色的药膏,凉丝丝的很是舒服。再抬头时,王权富贵已经走出十步开外,只是脚步比平日慢了许多,道袍下摆随着步伐微微晃动,像在等她跟上。
“王权少爷!”清瞳连忙追上去,突然发现对方腰间锦囊露出一角蓝色,“您把花收起来了?”
王权富贵脚步微顿,广袖一挥将锦囊系紧:“练剑。”
王权富贵反手抛来一柄木剑。
…
那本《清风剑谱》被发现时,干花旁其实还有第二行小字:“其色如赠花人之眸。”
只是这行字被施了障眼法,唯有对着烛火才能显现。而此刻书房里的王权富贵,正用剑气将漏雨的窗棂封得滴水不漏。
他余光瞥见清瞳赤脚蜷在太师椅里翻剑谱,足尖还沾着方才在院里踩到的花瓣。剑气一偏,竟在窗框上刻出朵五瓣花的形状。
当清瞳蹦跳着说要再去找花时,王权富贵笔下批注的墨迹突然晕开,很像蓝铃花的形状。
窗外雨幕如织,将那句低不可闻的“不必”彻底淹没在雨声里。王权富贵低头解开锦囊,里面除了干花,还多了片枫叶标本,是那日沾在清瞳鬓角的。
叶脉间用金粉写着日期,墨迹晕染处像极了一个笑脸。
雨势渐大时,清瞳已经抱着剑谱睡着了。
王权富贵放下朱笔,轻挥衣袖熄灭了烛火。月光穿过雨帘,恰好照在剑谱的某一页。
那里画着个小人使剑的图示,旁边添了只叉腰的蜘蛛,墨迹分明是新的。睡梦中的清瞳无意识地往温暖处蹭了蹭,发丝扫过王权富贵铺开的衣摆。
少年剑客僵了僵,最终将外袍轻轻盖在了她身上。
翌日清晨,清瞳在书房的小榻上醒来,身上盖着王权富贵的外袍。案几上摆着碗还冒着热气的姜汤,底下压着张字条:“今日休沐。”
落款处画着朵五瓣花,其中一瓣歪歪扭扭,像是执笔人突然被什么打断了思绪。
她揉着眼睛推开窗,看见王权富贵正在院中练剑。
晨光里,他束发的青玉簪泛着柔和的光,剑穗随风轻晃,是她编的那条。
而院墙边不知何时移栽了一丛蓝铃花,沾着晨露的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,像在说早安、午安、晚安。
…
多年以后的一个清晨。
清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发现窗棂上挂着一串晶莹的水珠帘,那是王权富贵用剑气将夜雨凝成的。每一颗水珠里都封着一片蓝铃花瓣,在晨光中流转着梦幻的蓝色光晕。
清瞳踮起脚尖轻轻触碰,水珠便温柔地破裂,带着花香的细雨飘落在她掌心。
“醒了?”
王权富贵收剑入鞘的声音惊醒了发呆的清瞳。
青年逆光而立,发梢还沾着晨露,指间却捻着一片新鲜的蓝铃花瓣。清瞳发现,他今日的腰带换成了蛛丝织就的月白色,是她昨晚偷放在床边的那件。
“这些花……”清瞳指着那片蓝色花海,声音因惊喜而微微发颤。
王权富贵走进,将花瓣放进清瞳掌心:“省得你再去爬崖。”顿了顿,又改口道:“以后若想去,为夫陪同。”
清瞳低头看着掌心的花瓣,发现上面用金粉细心地描了道保护剑痕,她突然想起什么,转身从枕下摸出一本剑谱。翻到最后一页时,一个崭新的剑招图解跃入眼帘:画中少年剑客的身旁,多了个使剑的少女,两人剑尖共同挑着一朵盛开的蓝铃花。
清瞳笑了,“好的夫君~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