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雨时节的清晨,青石板上凝结着晶莹的露珠,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清香。
清瞳蜷着腿蹲在练武场边的老槐树上,下巴抵着膝盖,托腮望着场中那道黄色身影。她特意选了这棵最高的槐树,从这里能看清整个练武场,却又不会被人发现。
晨光穿过氤氲的雾气,从树叶间隙漏下细碎的金斑。
王权富贵的剑招如行云流水,白衣翻飞间,剑刃割开潮湿的空气,发出“嗤嗤”的破空声。水珠从剑尖甩出一道晶莹的弧线,在朝阳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。清瞳看得入神,不自觉地模仿起他的剑势,手指在空中划出笨拙的轨迹。
“铮——”
剑势陡然凌厉,清瞳不自觉地屏住呼吸。只见王权少爷旋身时衣袂如鹤翼舒展,剑锋所指之处,三丈外的竹叶“簌簌”震落。
可就在收势的瞬间——
“啪!”
那条新换的靛蓝色剑穗应声而断,丝线像炸开的烟花般四散飘落,有几根甚至挂在了不远处的梅枝上。
王权富贵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,弯腰拾起残穗时,指尖在断裂处轻轻摩挲。
清瞳数了数地上零落的丝线:“第七条了呢……”
清瞳忽然注意到那个总是冷若冰霜的侧脸,此刻在晨光中竟显出几分落寞。记忆闪回数月前,她兴冲冲地送上第一条剑穗时,王权富贵只是淡淡地说了句“尚可”,转身就将它系在了剑上。
“原来不是嫌弃我编的不好……”清瞳揪着槐树叶子小声嘀咕,看着他将残穗收入袖中,“是留不住啊。”
…
子时的更鼓刚过,清瞳的小屋里还亮着暖黄的灯光。雨丝轻轻敲打着窗棂,像某种神秘的密码。
清瞳将珍藏的金线在案上铺开,月光从窗缝漏进来,照得那些细如发丝的金线熠熠生辉。
这是去年生辰时,王权富贵赠给她的西域“月华丝”。记得那日她正在后院晾晒药材,王权少爷突然出现,将一个锦囊抛到她怀里:“除妖时顺道带的。”
说罢转身就走,速度快得像是有人在后面追赶。她打开锦囊,里面是这卷传说中水火不侵的金线,还有一颗刻着蛛网纹的白玉珠。
“应该够用……”清瞳咬住下唇,指尖凝出一缕莹白的本命蛛丝。
蛛丝与金线相触的瞬间,竟自发缠绕成螺旋状,在烛光下泛出珍珠般的光泽。
这是清瞳第一次动用本命蛛丝,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厉害。
普通的剑穗只需编织,但清瞳这次用了织天罗地网的手法。金线按照北斗七星的轨迹排列,每转折七次就打一个道家云纹结;蛛丝则像经脉般游走其间,在关键节点结成细密的缓冲网。
当织到第三重时,清瞳的指尖已经磨出血痕,细小的血珠渗进金线里,晕开淡淡的粉色。
“这里要再加个卸力结……”清瞳揉着酸胀的眼睛,把脸凑近正在成型的剑穗。
尾端的白玉珠是她偷偷从自己的发簪上拆下来的,此刻正被蛛丝牵引着,在表面刻出蛛网状的纹路。每刻一道纹路,她都注入一丝妖力,珠子的温度也随之升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