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呼吸均匀绵长,偶尔发出几声小动物般的哼唧,发间的银铃随着呼吸轻轻晃动,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夜风拂过草浪,惊起几只萤火虫。那些微小的光点从他们身边升起,绕着相偎的两人飞舞,像是天上的星星落了下来。
王权富贵轻轻拨开清瞳额前的碎发,极轻地吻了吻她的眉心,唇瓣擦过那个小小的痣。
“晚安,我的小星星。”
…
翌日清晨,清瞳在鸟鸣声中醒来,发现自己躺在铺满干草的小窝里。
是王权富贵用剑气削平草茎,又垫上他里衣临时搭成的。
身上还盖着他的外袍,袖口处还留着昨夜她迷迷糊糊时咬的牙印。
清瞳揉着眼睛坐起身,看见王权富贵正在溪边处理猎物。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,连冷硬的轮廓都柔和了几分。
他束发的缎带不知何时断了,黑发垂在肩头,随着动作微微晃动。
察觉到她的视线,王权富贵回头,朝她晃了晃手中的山鸡:“早饭。”
山鸡的羽毛已经被收拾干净,串在削尖的树枝上,油脂滴落在火堆里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。
清瞳正要回应,余光却瞥见一旁的树干上刻着什么。
她赤着脚跑过去,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她的脚踝。
那是两道并排的划痕,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个小蜘蛛,八条腿张牙舞爪地抱着树干;下面则是凌厉的剑痕,深入树心三寸,旁边还刻着个小小的五角星。
昨夜流的星恰似此般模样。
“这是……我们的记号?”
清瞳惊喜地问,指尖抚过树皮的纹路。那些木屑还带着新鲜的清香,显然是刚刻下不久。
王权富贵“嗯”了一声,耳尖微红,撇开脸道:“迷路了……好找。”
他说话时手上不停,山鸡被烤得金黄酥脆,香气飘出老远。
清瞳噗嗤笑出声,跑过去抱住王权富贵的胳膊:“那以后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刻!”
她的眼睛亮晶晶的,像是盛满了晨露,“等我们老了,就顺着记号走一遍……去江南听雨打芭蕉,去西域看大漠孤烟,去北境……”
清瞳叽叽喳喳地说着未来,没注意到王权富贵眸中闪过的温柔。
他低头转动烤架,却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她说的每一个地方——
江南的烟雨该用哪把油纸伞衬她的金发,西域的黄沙里要备多少水囊才够她洗漱,北境的雪原上得猎多少白狐才能缝一件够暖的斗篷……
总有一天,要带她看遍这世间所有的风景。
篝火噼啪作响,山鸡的油脂滴在火堆里,炸开一朵小小的金花。
王权富贵撕下最嫩的腿肉,吹凉了递到清瞳嘴边:“尝尝。”
清瞳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,烫得直吐舌头,却还是笑得眉眼弯弯:“好吃!”
她伸手要去拿,却被王权富贵躲开。
“烫。”王权富贵皱眉,却还是耐心地一小块一小块撕给清瞳,每块都仔细吹凉,“慢点。”
晨光愈盛,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草地上,交融成一片。
远处的山峦起伏如浪,近处的溪水叮咚作响。
而他们身后那棵刻着记号的树上,一只蜘蛛正忙着结网,银丝在朝阳下闪闪发亮,像是要把这一刻的美好永远留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