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两点十七分,苏瞳第三次翻身看向闹钟。
窗外,城市的灯火已经熄灭了大半,只剩下零星几盏路灯在夜色中孤独地亮着。
她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,最终还是掀开被子坐起身。
赤脚踩上地板的瞬间,冰凉的触感让她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脚趾。
推开阳台的玻璃门,夜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扑面而来。
她下意识抱紧双臂,单薄的棉质衬衫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。
角落里那盆薄荷在月光下蔫蔫地垂着叶子,叶片边缘已经有些发黄。
她总是忘记浇水。
指尖轻轻碰触薄荷叶,冰凉的夜露沾湿了她的手指。
“咔嗒——”
身后突然传来玻璃杯放在茶几上的轻响。苏瞳猛地回头,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。
王权墨站在客厅与阳台的交界处,手里握着的玻璃杯在月光下泛着微光。
水珠顺着杯壁滑落,滴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。
他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,眉头下意识地皱起,却在看清她的瞬间微微怔住。
月光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影。
宽大的衬衫下摆随着夜风轻轻摆动,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。
她赤着脚站在瓷砖上,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得像是随时会消散在夜色中。
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对峙着。
最终是王权墨先移开了视线。
他转身走回客厅,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苏瞳松了口气,以为他离开了,却听见厨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。
不到一分钟,王权墨又回来了。
这次手里多了一条深灰色的羊毛毯。
“会感冒。”
他的声音比夜风还要轻,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。
苏瞳看着他动作利落地将毛毯叠成整齐的方块放在茶几上,那精准的折叠方式让她想起军训时叠的豆腐块被子。
“谢谢……”她小声说道,伸手去拿毛毯时,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手背。
那一瞬间的触感让她像触电般缩回手,耳尖不受控制地发烫。
王权墨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。
他走到栏杆旁,目光投向远处闪烁的霓虹。
夜风吹乱了他的额发,露出眉尾那道若隐若现的疤痕。
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,却奇异地不让人觉得尴尬。
“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……应该不是错觉,你似乎很怕我。为什么怕我?”
他突然开口,声音低沉得几乎要被夜风吹散。
苏瞳攥紧了毛毯的一角,心跳突然加快。
她咬了咬下唇,犹豫了片刻才小声回答:“……你总是冷着脸。”
王权墨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的边缘,水珠在他的指腹下晕开。
远处一辆电车驶过,轰隆声由远及近,又渐渐远去。
“习惯了。”王权墨淡淡地说,“在特种部队的时候,笑太多会被认为不够专业。”
苏瞳悄悄抬眼看他。
月光下,他的侧脸线条如刀削般锋利,那道疤痕却意外地柔和了整体的冷峻感。
她突然注意到他的睫毛很长,在眼下投下一片细密的阴影,随着呼吸轻轻颤动。
“那道疤……”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,急忙补充道:“如果不方便说……”
“训练时留下的。”出乎意料的是,他回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