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外人?”
“涂山可没这么好进,何况——”
涂山容容轻声打断他,那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:
“你看他只是个孩子,我却看到未来的一种可能。婆婆当年的预言,你我都听过——‘异数源于血脉,灾厄或救赎,皆系于一念’。在他身上,我看到了那股‘异数’。把他推出去,固然能暂时平息风波,但更可能……是为涂山、乃至妖界亲手树起一个最可怕的敌人。”
涂山容容顿了顿,声音更低,却更清晰:
“更何况,将东方月初牢牢控在涂山,掌控他的力量与心性,才是当前最符合涂山利益的选择。信任?呵……我对人类的信任,早在很多年前就耗尽了。但现在,我们必须‘用’好他。”
门外的对话渐歇,脚步声远去。
东方月初躺在榻上,心跳如鼓,冷汗浸透了衣衫。
那些话语碎片——‘预言’、‘异数’、‘灾厄或救赎’、‘用’好他——在他脑中嗡嗡作响,为他一直以来感受到的复杂“关照”提供了冰冷而残酷的注脚。
“容容姐……”
“原来一直的关照,都是因为这些吗?”
“可……”
“应当并非如此吧。”
“容容姐,很好……大家,都很好很好啊……”
……
伤势稍愈后,训练陡然升级。
涂山容容亲自接手了东方月初的“课程”,地点也从开阔地转移到了布满机关禁制的密室。
“从今天起,你要学的不是如何打败敌人,而是如何在最恶劣的情况下活下去。”
涂山容容面无表情地启动机关,顿时狭小的空间内毒雾、暗器、幻象交织袭来,“感知你周围的一切,用你的火,清出一片安全区!慢一刻,这些虽不致命,也够你躺三天!”
东方月初狼狈不堪地躲闪,纯质阳炎时断时续,好几次被模拟攻击击中,疼得龇牙咧嘴。
“你的火焰不是摆设!”
涂山容容的声音在混乱中冰冷地提示,“凝聚它,不是用来蛮干,而是形成领域!隔绝毒障,焚毁陷阱!想想你在南国是怎么做的!”
“是!容容姐!”
“……嗯。”
有时,在东方月初精疲力竭、濒临极限时,眼角的余光会瞥见密室高处阴影里,一抹鲜红的身影默然伫立,无声地注视着下方的一切。
没有任何指示,没有任何干预,但那存在本身就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,带来令人窒息的压力,也……催生出更强烈的求生欲。
某次训练间隙。
东方月初瘫坐在地,喘着气问道:“容容姐,是不是……以后都要这样了?”
涂山容容递给他一瓶恢复灵力的药剂,眯着眼,笑容重新回到脸上,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疏离:
“怎么?这就怕了?记住,小月初,涂山能给你庇护,也能给你磨砺。想要不被当成棋子,就得先证明你有跳出棋盘的资本。活下去,变强——这是你唯一的选择。”
东方月初握紧了药瓶,沉默地点了点头。
那双总是带着几分跳脱笑意的眼眸里,第一次沉淀下如此沉重而清晰的光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