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.赠尔铃铛

侍卫此时才气喘吁吁地追进来，看到眼前的情景，大惊失色：“小姐！这可是沙狐，会伤人的！”

“它伤得这么重，怎么伤人？”厉雪扬头也不抬，将自己的水囊凑到小沙狐嘴边，“来，喝点水。”

小沙狐犹豫了一下，终于低下头，小口小口地舔舐着所剩不多的清水。

夕阳的最后一缕光从破败的屋顶漏下，恰好照亮这一人一狐。

“爹爹说，沙漠是最无情的地方，”厉雪扬一边喂水，一边轻声细语，“它吞噬生命，从不在意谁对谁错。但我不这么觉得。”

小沙狐抬起头，湛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。

“我觉得，沙漠只是太寂寞了。如果有一天，我能成为大将军，一定要让这片沙漠再也吃不了人。”

她说这话时，眼睛亮得惊人。那不是一个八岁孩童该有的眼神，那里面装着太过辽阔的天地。

水喝完了，厉雪扬想了想，从腰间解下一个精致的银色铃铛。这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，铃铛表面刻着一个清秀的“厉”字。

“这个送给你，”她将铃铛系在小沙狐未受伤的前腿上，“戴着它，以后就不会再遇到这种危险了。爹爹说，铃铛的声音能驱邪避灾。”

小沙狐低头嗅了嗅铃铛，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。它抬起头，呆呆地望向眼前这个人类。

“我得走了，不然爹爹该担心了。”厉雪扬站起身，拍了拍衣角的尘土，“你要快点好起来啊。”

她转身离去，脚步声渐行渐远。

小沙狐——梵云飞，望着女孩消失的方向，久久没有移动。右腿的伤口还在疼，但包扎得恰到好处；铃铛在风中轻轻作响，带着少女特有的温暖气息。

几百年来，因为性格过分内敛，他在西西域皇室受尽欺凌。这次受伤，也是被其他皇子设计陷害。原本以为会悄无声息地死在这废弃的营寨里，却没想到被一个人类女孩所救。

她甚至没有问过他值不值得救。

梵云飞艰难地站起身，一瘸一拐地走向角落。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，沙漠的夜晚总是来得猝不及防。

他抬起头，看见第一颗星子在夜幕中亮起。

这一刻，他做出了一个决定——他要守护这个女孩，守护那个让沙漠不再吃人的梦想。

无论付出什么代价。

…

沙漠的夜晚寒冷刺骨，与白日的酷热判若两地。厉雪扬坐在军帐中，就着摇曳的油灯擦拭她那把心爱的小木剑。掌心被捕兽夹磨出的水泡已经挑破，涂上了军医给的药膏，此刻正隐隐作痛。

她不时望向帐外，脑海中浮现出那只小沙狐湛蓝色的眼睛。

“也不知道它怎么样了……”

此时此刻，军营外围的沙丘后，一团白色的小身影正艰难地移动着。梵云飞拖着包扎好的后腿，找了个背风的沙窝趴下。伤口还在疼，但那个女孩包扎的手法很细致，血已经止住了。

他低头嗅了嗅前腿上的银色铃铛，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，在寂静的沙漠夜里格外清晰。这是几百年来，第一次有人类对他释放善意。

“一定要守护她。”这个念头在他心中扎根，比任何皇室训诫都要坚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