写字楼顶层的落地窗将暮色切割成菱形碎片，苏雯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发白。猎头顾问的声音裹着电流刺进耳膜：“程野先生主动联系我们，希望推荐speakeasy酒吧的首席调酒顾问......”她望着玻璃倒影里自己蹙起的眉峰，忽然想起三天前程野在酒窖调试新酒时，目光扫过她设计图纸时的灼热温度。
“叮——”电梯门开的瞬间，混合着雪松与苦橙的气息扑面而来。程野倚在走廊尽头，黑色卫衣袖口露出半截刺青，银色调酒壶吊坠在他胸前若隐若现——那是她上周随手画在餐巾纸上的图案。他转动着镀金打火机，火苗在暮色中明明灭灭，“苏总监这么晚还在加班？”
苏雯将手机塞进真皮手袋，金属链带擦过掌心泛起细微的痒意。她注意到程野的帆布鞋边缘沾着红酒渍，正是昨天她否决的那款“午夜迷情”鸡尾酒的颜色。“程先生不是更忙？”她扬了扬下巴，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节奏，“忙着给猎头公司发简历？”
打火机转动的动作骤然停滞。程野挑眉时，眉骨的阴影恰好遮住眼底的波动，“看来苏总监对我的行程很感兴趣。”他忽然逼近半步，雪松气息裹挟着薄荷糖的清凉，“不过比起这个，您或许该关心——”他抬手轻触她耳畔，苏雯本能后仰，却见他捻起一缕发丝，指尖夹着片枯叶，“设计图室的通风口该清理了。”
苏雯后退时撞上手推车，堆叠的设计稿哗啦啦散落。程野弯腰捡纸的动作比她更快，骨节分明的手指掠过“吧台动线规划图”，在“紧急逃生通道”标注处停顿两秒。苏雯注意到他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，和三天前摔碎量杯时青筋暴起的模样判若两人。
“程先生似乎对我的图纸很熟悉。”她夺回文件，故意用镇纸压住边缘，“难不成在考虑跳槽前，还想顺走我的设计？”这句话让程野笑出声，喉结滚动时，锁骨下方的烫伤疤痕随着动作若隐若现。他忽然将打火机拍在桌上，火苗窜起的瞬间照亮他眼底戏谑：“苏总监这是在指控我盗窃？”
空气骤然凝固。苏雯瞥见他卫衣口袋露出半截蓝色信笺，边缘是她惯用的法式折痕。记忆突然闪回今早——她将酒吧预算方案锁进保险柜时，分明看见程野在茶水间冲美式咖啡。此刻空调出风口的风掠过脖颈，她才惊觉后颈已经沁出薄汗。
“或许程先生该解释，”她扯了扯衬衫领口，银链吊坠在锁骨间晃出冷光，“为什么要在酒吧施工关键期联系猎头？”话音未落，程野突然倾身，手肘撑住桌面将她困在方寸之间。苏雯闻到他袖口残留的苦艾酒气息，和三年前父亲酒柜里的味道如出一辙。
“因为有人想让我走。”程野的声音压得很低，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，“就像某些人故意把‘逃生通道’设计成直角转弯——苏总监该不会不知道，消防验收时这个设计根本通不过吧？”他的指尖划过图纸上的折痕，“还是说，您想让我的酒吧还没开业就葬身火海？”
苏雯瞳孔微缩。这个设计缺陷是她特意埋下的伏笔，本想借此掌控项目主导权。而此刻程野似笑非笑的表情，让她意识到对方早已看穿她的算计。手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，是周延发来的消息：“程野不可信，建议提前终止合作。”
“所以程先生打算怎么做？”她别开脸，却被程野用指腹轻轻扳回。两人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睫毛的阴影，苏雯甚至注意到他左眼尾有颗极小的泪痣。“很简单。”程野松开手，退后半步时带起一阵风，将桌上的图纸掀起一角，“我们互相留个把柄，这样合作起来才有趣。”
他捡起打火机抛了个弧线，金属外壳在夕阳下划出金色轨迹。苏雯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，忽然发现他卫衣背后印着的“Blue Moon”字样，正是她三天前随口说过的酒吧名字。手机再次震动，这次是猎头顾问的新消息：“程先生撤回了推荐申请，他说要等某个有趣的对手。”
窗外的暮色彻底漫进办公室，苏雯摸着图纸上被程野触碰过的折痕，忽然想起他捡起文件时，拇指无意识摩挲着“安全出口”四个字的模样。空调出风口的风仍在吹，却吹不散空气中残留的雪松与苦橙气息，以及某种比职场博弈更危险的，名为“好奇”的情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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