婚期很快便定下了。
阿缇在室内整理书简,蛮蛮从外头进来,面上浮现出几分歉疚。
蛮蛮“我虽助长姐与比彘私奔,却并未想过牺牲你去与魏劭结亲。我知魏劭绝非好相与的人,我想要求祖父,让我替你嫁到渔郡。”
阿缇抬眸,她放下书简,拉起蛮蛮的手。
阿缇“我知道,阿姐是这个家里最最心疼我的人。阿娘去得早,伯母和阿姐为着我费了许多心力。”
她这般说着,倒是勾起了蛮蛮许多往事。忆起阿缇年幼时有次高热,她守了阿缇一夜,第二日自己就病了。
小阿缇怕她死了,一边流泪一边擦鼻涕。
在她床榻边陪着。
那时候,她终于明白母亲临终前的话。
她很感激,母亲给她留下了阿慈和阿缇陪伴着她。
阿缇“可是阿姐,阿缇长大了。我也想能保护焉州,保护家人,保护阿姐。”
阿缇“我知道魏家与我们的血海深仇,我也知道这条路不好走。生而为女子,本就有太多不易。可我也不想被人轻视,也想要凭着自己的能力为父亲解忧。”
魏氏和乔氏之间的血海深仇。
阿缇都不敢去想,她的日后是什么样的。
可是她们姐妹之中,如果能有一个人过得舒心。
她只求那个人是阿姐。
就将她这一世所有的好运都尽数给阿姐吧。
蛮蛮忽然怔住了,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。
原来她一直庇护在羽翼之下的小妹妹已然长大了。
如今她也能够独当一面了。
蛮蛮知道阿缇看似柔弱,但心性一样坚韧。她自小打定主意的事情,任旁人怎么劝都不能转圜。
蛮蛮深吸了一口气。
蛮蛮“既然这样,阿姐不劝你了。可是阿缇,你要记住,不论何时何刻,焉州都是你的家。”
蛮蛮“此去辛都,路途遥远。一定要好好保全自身。”
阿缇点了点头。
嫁妆一应由丁夫人和蛮蛮操办,随着大事小事紧锣密鼓准备妥帖,婚期也就如约而至了。
魏家和乔家有血海深仇,但这次联姻关系着一场恶战得以避免。
府里上下张灯结彩,却无人面上有半分喜色。
阿缇一身嫁衣,打扮的十分艳美夺目。韦娘望着自幼带大的孩子,她才十四岁,便要踏入远嫁。
况且对方还是仇家。
闺房的门被推开,透过铜镜,阿缇望见了丁夫人眼圈泛红,一步步走到她身后。
她亲自将最后一支钗为阿缇簪好。
丁夫人“阿缇,此事是你堂姐任性,连累了你。伯母心中很是愧疚,如今你要远嫁渔郡,将来好与不好,都要时刻记着来信。”
丁夫人“伯母虽是妇道人家,可若是你受了委屈,拼上一切也要护着你。”
阿缇听着点了点头,脑袋似有千斤重一般抬不起来,但鼻头发酸却怎么都抑制不住。
丁夫人将她搂到怀里,一声声“好孩子,莫哭”,唤起她的不舍。
她再坚强,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。要远嫁给仇家,将来的一切她都要自己操持,身后再也没有倚仗的长辈了。
拜别了家人,阿缇坐上马车前往辛都。
在登上马车时,她最后望了眼家人,哭成泪人的伯母和阿兄,还有最不舍她还要坚强的阿姐。
这一别,不知将来还能否有机会回来。
山高路远,唯愿亲族长辈平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