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缇身子骨不好,胎中带出的不足之症,虽然养了许多年,但从康郡到辛都,连着数日的颠簸,整个人脸色又苍白了许多。
到辛都的那日,尚是夜里。
魏劭并未亲自来相迎,只是派了手下人候在城门口。
魏梁“都这么晚了人还没到。”
话落,魏梁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。
魏渠横了他一眼。
魏渠“我早说捏草棍,你不愿意。如今可好,咱们四个整整齐齐站在此处,迎一个仇家之女。”
两家仇恨,他们可不会忘记。
因此,对即将到来的“女君”,都没什么好印象。
魏枭脸色阴沉,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魏渠知道他的心结,此刻也就不说话了。
送嫁的马车上,韦娘和半夏陪在阿缇身侧。
眼瞧着快要入辛都城,阿缇望着手中的磐邑印信,不由得陷入沉思中。
半夏“女郎,快要入城了。”
她掀开马车上的帘子瞧了瞧,只见城门口立着四个身着盔甲的将军,高矮胖瘦,瞧着有些诙谐。
但此刻,她也说不出什么打趣的话来。
阿缇“张浦何在?”
半夏“张先生在后面的马车中,他作为焉州议婚使,明日将与辛都魏家人谈判。”
阿缇听了这话,神情有些不豫。
阿缇“待一会儿入城后,便将张浦唤来,我有要事吩咐。”
半夏点了点头。
魏劭派了手下四位将军来迎焉州人,本人却不露脸。
于说亲而言,这是很大的失礼。
但想到乔家和魏家的关系,阿缇自不会在此刻提出什么异议。
魏梁将一行人引至客栈。
韦娘“这是?”
魏渠颔首。
魏渠“主公的吩咐,今夜还请女郎入住客栈,明早议婚后再行商议诸多事宜。”
阿缇站定,望着这四位将军,神情淡淡。
半夏有些生气,她压着怒气,一直到魏家人离开。
半夏“女郎,这实在是于礼不合。巍侯也太……”
阿缇“如今是我们寄人篱下,仰人鼻息。况且我瞧着,明日恐不能善了。”
阿缇语音顿了顿,吩咐韦娘带着婢女收拾床铺。
这里还算干净,方才一路进城,辛都不比康郡,百废待兴,这样一家客栈已经不算简陋了。
她坐下望了眼印信。
张浦过来时,见女郎一直盯着那印信,面上透着疲惫。
张浦“女郎有何吩咐?”
阿缇“明日议婚。依张先生看,这枚印信,究竟是此刻交出去,还是待成婚后交出去?”
张浦望着她愣了愣,而后颔首。
张浦“自然是先成婚,再交印信。”
阿缇轻轻点了点头,嘴角扯了丝笑意。
阿缇“那若是巍侯那边事与愿违呢?”
张浦有些傻住。
阿缇敛了敛嘴角笑容,她缓缓起身,裙裾拖地。
透过窗户望向漆黑的外头,一股愁情涌上心头。
阿缇“若辛都不能成婚,也绝不能受制于人,拖到磐邑城。”
阿缇“巍国都城不是在渔郡么?”
张浦缓缓抬眸,触及阿缇冷然的眼神,有些不知所措。
他以前从未跟女郎打过交道。
主公的独女阿梵也就算了,二房的两位女郎,只知道阿蛮自幼长在乔公膝下,乔公很是疼爱。
眼前这位小女郎一向体弱,很少在人前走动。
听这番话,张浦虽然心里不认可。
但是有句话没错,绝对不能受制于人。
焉州人一夜未眠。
翌日,魏家与乔家议婚。
巍侯终于露面,只见他一身冷气,面上透着淡漠。
仿佛今日不是谈论他的亲事,而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一样。
巍侯的军师公孙先生是个皮笑肉不笑的厉害人,含蓄一番便直入正题。
公孙羊“我家主公觉得,磐邑城景致宜人,就让主公和女郎在磐邑成婚,岂不美哉?”
张浦听到这话,一顿。
果真,让女郎给猜着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