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劭翻身上马,与马车并行。
马蹄声与车轮声交织,阿缇放下车帘。
她指尖摩挲着那块玉玦,冰凉的触感却难抵心中涌起的复杂情绪。
瞧她的模样,半夏便知道她有了心事。
说起来,男君也实在是个捉摸不透的人。
昨日明明不来相送,如今又说送女君出城。
从辛都回渔郡路途不近,一行人至茂密的林子时。
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篷上咚咚作响,原是暴雨突至。
魏梁忙看向魏劭,等他下令。
魏劭终于摆了摆手。
魏梁“女君,前方有座小庙,可暂且避雨!”
魏梁在马车边喊道。
阿缇应了声,掀开帘子望向魏劭。
他的披风被雨水浸透,却依旧腰背挺直,神色冷硬如铁。
破庙虚掩,瞧着有些年头了。
阿缇在半夏搀扶下踏入,霉味混着潮湿气息扑面而来。
阿缇望着魏劭的背影,瞧见他身上都是雨,她从袖口取过一方手帕。
阿缇“巍侯擦擦吧。”
魏劭身形微僵,余光瞥见她苍白的脸色。
他鬼使神差地接过帕子,想起昨夜魏渠的话。
魏渠“女君似是不适,却未唤人伺候。”
那时他尚且不以为然,以为阿缇又在谋算什么。
但如今看来,她被雨水浸透的裙摆下若隐若现的颤抖。
他心里莫名生出几分烦躁。
魏劭“你既病着,何必硬撑?”
阿缇愣了愣,随即轻笑出声。
阿缇“巍侯忘了?昨日您说辛都不适合我久留。”
阿缇“妾不敢违命。”
魏劭喉头发紧。
他恍惚间想起昨日的婚礼上,她身着华丽的嫁衣行礼时微微摇晃的身影。
都说乔家女,家教甚好。
从小幼承庭训,自不会有这般失礼。
看来当时他只顾着厌恶这场婚礼,却不曾发觉她的失态。
雨声渐急,魏劭突然扯开披风,将阿缇整个人裹住。
阿缇骤然呆愣住,一股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。
这是他们从相识以来最亲密的接触。
她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。
阿缇“巍侯,这,这是何意?”
魏劭微微一顿,有些不耐烦。
魏劭“你不是病了么?总不能病着回到渔郡,将病气过给我祖母和母亲吧。”
阿缇听到这话,不免嘀咕了两声。
声音有些小,魏劭没有听见。
这之后,二人一阵无言。
却见雨越下越大,可惜此处离辛都虽不远,但阿缇到底不舒服,便不好动身。
破庙漏雨的地方在地上积出一个小水洼。
阿缇裹着魏劭的披风坐在地上,半夏从里头拾出些稻草来给阿缇垫着。
魏劭起身立在屋檐处。
阿缇觉得有些冷,她不自觉往披风里缩了缩。
雨没有变小的趋势,阿缇不免在心里祈祷雨快些停。
不知过了多久,腹中阵痛感再度袭来。
半夏瞧着自家女郎愈发苍白的面色,心里有些打鼓。
半夏“女君。”
她唤出了声。
韦娘搂着阿缇,心急难耐,但见魏劭在那边与魏梁和将士们说着话。
阿缇摇了摇头,示意韦娘无妨,但她此刻的状态实在令人放心不下。
韦娘急得眼眶发红。
韦娘“女君,这可如何是好?”
声响惊动了魏劭。
他转身,目光落在阿缇苍白如纸的脸上。
只见她额角冷汗不断滚落,整个人在披风下颤抖。
魏劭皱了皱眉头,大步走了过来。
魏劭“先前不是好好的么,怎么回事?”
半夏拽着阿缇的手,壮起胆子望向魏劭。
半夏“女君这两日身子不适,身子受不得冷气。”
魏劭“为何不早说?”
他蹲下身,声音不自觉放软和了些。
阿缇扯了扯嘴角。
阿缇“无碍,都是些小毛病。”
在场人都能看出她在犟嘴,这样下去不是法子。
韦娘伸手摸了摸阿缇的额头,竟是这般滚烫。
她急的哆嗦,眼中含泪。
韦娘“男君,女君起了高热,不能再耽搁了。”
魏劭望着阿缇渐渐有些昏沉,他弯腰打横抱起阿缇朝外头马车走去。
魏劭“众将士听令,即刻返回辛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