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行着。
大雨滂沱,魏劭和将士们皆是冒雨前进,浑身早已湿透。
韦娘搂着阿缇坐在马车中,听着外头的雨声,半夏焦急如焚。
半夏“雨这样大,男君和将士们都路行不易。偏女郎越烧越热,该不会出什么事吧?”
韦娘也期盼莫要出事。
韦娘“女郎吉人自有天相,一定会无事的。”
颠簸中,阿缇的意识全然模糊。
韦娘将她稳稳护在怀中,如母亲抚摸孩儿般轻柔细腻。
魏劭“魏梁,再快些!”
外头传来魏劭急促的声音。
马蹄声如骤雨般,辛都城楼终于映入眼帘。
魏劭翻身下马,直接掀开车帘。
阿缇已经烧得糊涂,嘴里一口一个“阿娘”。
韦娘赶忙将披风给阿缇系好,魏劭欺身直接将阿缇抱了出来。
迎着大雨入了城。
一路至府邸,魏劭步子稳当迅猛,才一进府门便扬声吩咐。
魏劭“快去请城中郎中来为女君诊治。”
他将阿缇轻柔地放在床榻上,哪知阿缇突然攥紧他的衣襟不放。
魏劭一愣,但还是掰开了她的手。
郎中匆匆赶来。
魏劭自觉退到了屏风外,听着阿缇时而模糊的呓语。
直到郎中捧着药箱退出,他才跨步上前。
魏劭“如何?”
郎中抹了把额上的汗。
“是着了风寒,好在无碍。只是女君底子弱,需得悉心调养些时日。”
魏劭点头。
魏劭“劳烦郎中尽心。”
郎中哪里敢说什么,只得诺诺擦了擦汗。
入夜。
韦娘望着熬好的药碗,灰褐色的药汁滚烫。
半夏端着碗跪在床榻边,轻唤阿缇。
阿缇昏昏沉沉地睁开眼,喉间似有火烧。
她看见半夏手中的药碗,一股涩意涌上心头。
韦娘见状,忙坐到床边。
她将阿缇轻轻扶起靠在自己怀中,语气温和。
韦娘“女君,喝了药才能好起来。”
半夏舀起一勺药,小心翼翼地吹凉,递到阿缇唇边。
阿缇皱着眉,勉强抿了一口。
那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。
她忍不住咳嗽起来,药汁顺着嘴角流到脖颈。
韦娘“慢些慢些。”
韦娘心疼地用帕子擦拭阿缇的嘴角,又扬声吩咐下人。
韦娘“去取些蜜饯来。”
正此时,屋外传来脚步声。
魏劭一身玄衣进来。
他的目光径直落在榻上的阿缇身上,见她苍白仍旧难堪。
魏劭“不肯喝药么?”
魏劭站在床边,声音低沉。
不等阿缇回答,他已伸手从半夏手中接过药碗,执起勺子。
阿缇望着他,还没反应过来,一勺药已递到唇边。
魏劭“张嘴。”
魏劭的语气不容拒绝。
阿缇愣了愣,终究还是乖乖喝下。
魏劭每喂一勺,都会耐心地等她咽下,再吹凉下一勺。
待一碗药喝完,他放下碗,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。
那正是在庙里避雨时阿缇给他的。
韦娘和半夏对视一眼,悄悄退了出去。
屋内只剩下两人,烛火照在魏劭脸上晃动。
阿缇靠在枕头上,望着眼前的人。
她想起今日的一切,一下便猜到了。
阿缇“多谢巍侯。”
魏劭别开脸。
魏劭“既已嫁入魏家,便不能让你轻易丢了性命。”
语气虽然生硬,但他还是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。
在确认已经不烫了,他才放下手。
窗外,雨仍在下。
魏劭“你既然病好了,就好好歇息。”
魏劭“过几日再回渔郡。”
阿缇望着魏劭转身欲走的背影,鬼使神差地唤出了声。
阿缇“男君……”
魏劭脚步一顿,却未回头。但听到她娇柔的声音唤“男君”时,魏劭心中起了一丝涟漪。
阿缇望着他的背影,抿了抿唇。
阿缇“外头路滑,男君小心。”
阿缇“今日之事,妾十分感念。”
魏劭身形僵了僵,半晌才应了一声。
他大步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