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劭喉间泛起苦涩,抬手想替她拢拢滑落的发丝。
他却惊觉自己浑身酸痛,连手臂都重若千钧。
他素来身体极好,若不是因为前些时候打仗,在辛都又不眠不夜数日,才不会突然病倒。
魏劭撑起身体,目光扫过案上药碗与茶盏。
再望见身上披着阿缇常用的软缎,此刻裹在自己身上,还残留着若有似无的香。
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。
半夏端着新煎的药进来,见魏劭醒了,正要说话。
哪知道魏劭朝她摆了摆手。
半夏只得压低声音。
半夏“女君守了整夜,才刚歇下。”
魏劭“嗯”了一声,接过药碗时,余光瞥见阿缇蜷缩的身影,突然想起昨夜抓住的那只手,指腹传来的温软触感,还有那句“我在,别怕”。
药汁入口极苦,他却觉得喉头哽着更涩的滋味。
记忆如潮水漫涌,他想起启程回到渔郡的那场暴雨,她苍白着脸靠在他怀里。
又想起这些日子刻意保持的距离,他总告诉自己不过是一场联姻。
诚然,如今他也只觉得这是一场联姻。
但好似有什么在悄然改变。
半夏“男君?”
半夏见他盯着药碗出神,试探着唤了一声。
半夏“可要添些蜜饯?”
魏劭摇摇头,将药碗递给她,目光始终未从阿缇身上移开。
晨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,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阴影。
正出神时,阿缇睫毛轻颤,缓缓睁开眼。
她对上魏劭专注的目光一愣,随即撑起身子。
阿缇“男君,您可好些了?”
声音带着未醒的沙哑,魏劭喉结动了动,别开眼。
魏劭“无妨,倒累得你守了一夜。”
阿缇“照顾男君是妾的本分。”
阿缇起身整理裙摆,指尖无意识抚平被角褶皱。
她望着魏劭,面色平静。
阿缇“府医说需静养三日,这几日膳食也得清淡些。”
她说着注意事项,魏劭却盯着她垂落的发丝。
每次她出现在自己面前都是穿戴整齐的,发髻散乱,这还是头一回。
说完这些,阿缇见魏劭一直盯着自己的脸,她猛地僵住,耳尖烧红了些。
沉默在屋内蔓延,阿缇忍不住轻咳一声。
阿缇“妾去看看早膳。”
转身时,发间银簪晃出细碎银光。
待她离去,魏劭躺回榻上,望着帐顶繁复的云纹。
他的嘴角不自觉勾起。
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,混着远处丫鬟们打扫庭院的声响。
他恍然觉得,这样细碎的安宁与美好,似乎也不错。
阿缇从主屋出来,韦娘瞧她脸庞泛红,便迎了上去。
韦娘“女君这是怎么了?可也是不舒服了?”
阿缇摇了摇头,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。
阿缇“没有。”
见她有些似落荒而逃的背影,韦娘忽然有些哭笑不得。
她自小照顾女君,对女君心里想的了如指掌,而如今果真是女大十八变。
韦娘不禁有些感慨。
阿缇去院落里望见摆放早膳的下人。
阿缇“男君的饮食都要清淡些,这碗粥摆在男君面前吧,再配上这两样小菜,旁的便撤下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