雕花木门合拢时发出沉闷声响,阿缇被推得踉跄,后腰撞上檀木桌角。
一道纤影闪过,蛮蛮伸手稳稳扶住她,指尖在她背上轻轻摩挲。
蛮蛮“疼不疼?”
借着琉璃盏里摇曳的烛火,阿缇这才看清四周。
紫檀木床帐垂着银丝流苏,墙角博古架上摆放着她幼时最爱的青瓷小鹿,连案头那方狼毫笔洗,都是她离开焉州前遗落的旧物。
阿缇“这是...”
蛮蛮“伯父特意挑的院子。”
蛮蛮将窗棂掩上半扇,月光斜斜切过她素白的裙裾。
蛮蛮“他不会苛待我们,却又要拿我们做人质。”
她忽然转身,月光映着眼底血丝。
蛮蛮“阿缇,你可知父亲他...”
阿缇“伯母说他被关了起来。”
阿缇抓住姐姐手腕。
阿缇“眼睛...父亲的眼睛究竟怎么了?”
蛮蛮别过脸去,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。
蛮蛮“张浦那畜生用药毒瞎了父亲双眼。那日我路过伯父书房,方才听见……”
话音戛然而止。
蛮蛮“他们不许我请大夫,伯父又信了张浦诡计,将我也关了起来。”
阿缇“阿姐!”
阿缇扑过去抱住她,眼泪砸在伤痕上。
此刻掌心下姐姐的脊背单薄如纸,却仍倔强地拍着她的背。
蛮蛮“别哭,我没事。”
她突然顿住,目光落在阿缇素色衣袍上。
蛮蛮“阿缇,告诉阿姐,你在渔郡...过得可好?”
阿缇望着姐姐泛红的眼眶,恍惚回到儿时夏夜。那时她们挤在阁楼里数星星,蛮蛮总说要带她去看外面的世界。
她轻轻握住姐姐的手,将初到渔郡时朱夫人的刁难、徐太夫人的试探,还有魏劭铠甲上凝结的霜花,细细道来。
蛮蛮“那个魏劭...”
蛮蛮指尖抚过她发间银簪。
蛮蛮“他真的会为你赌上一切?”
阿缇“他说‘等我回来’时,眼里有光。”
阿缇“阿姐,你知道吗?他连青崖古道的谋划都不曾告知徐太夫人,却独独与我商议。”
蛮蛮突然别过头,用帕子擦拭眼角。
蛮蛮“我的傻妹妹,终于有人护着你了。”
她起身打开檀木匣,取出件绣着并蒂莲的披风。
蛮蛮“这是你走后我日夜赶工绣的,本想等你及笄...”
声音突然哽咽,披风轻柔落在阿缇肩头。
院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。阿缇本能地将蛮蛮护在身后,却见门缝塞进张染血的纸条。
展开细看,是丁夫人的字迹。
“戌时三刻,西角门。”
蛮蛮“是伯母!”
蛮蛮攥紧拳头。
蛮蛮“她定是找到机会了。”
阿缇攥着纸条的手指微微发颤。
阿缇“阿姐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蛮蛮突然抓住她的手腕,眼中泛起惊喜的涟漪。
蛮蛮“阿缇,有些事现下很难说清楚。”
蛮蛮“阿慈在事发之时已经逃了出去,当年阿姐私奔,后与比彘结为连理。那位姐夫是个好人,如今夫妇二人都在博崖。”
蛮蛮“阿慈就是去寻他们回来救咱们的。”
不知过了多久。
院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。
蛮蛮脸色骤变,猛地扑到窗边,只见月光下一黑影鬼鬼祟祟溜过来。
蛮蛮素来谨慎,她给阿缇使了个眼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