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立刻回信，而是陷入了深思。他不能直接拒绝，那太容易引起怀疑。但也不能轻易接受，那无异于羊入虎口。他需要找到一个既能应对对方的招揽，又能保护自己的办法。

他想到了何宗文。何宗文在乾都处理“私事”，或许与军政界有关？如果能联系上何宗文，或许可以寻求他的帮助和建议。但何宗文上次说要离开一阵子，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回来，他也没有何宗文在乾都的联系方式。

他走出了宿舍，来到学校的操场上。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，并没有带来多少暖意。他站在操场中央，望着远处的天空，脑海中飞快地盘算着。

他可以利用对方对“程青”文才的欣赏，提出一些看似合理的要求，比如只负责远程的文字工作，不参与任何机密会议或面谈；或者要求报酬可以降低，但必须保证他的绝对自由和安全。

他也可以借口学业繁重，无法承担如此重要的职位，只能继续以报社撰稿人的身份偶尔地提供一些文稿。

但是，他知道，这些推辞在马嘉祺这样的人面前，可能显得苍白无力。对方如果真的看上了他，绝不会轻易放手。

除非，他能展现出一些让对方忌惮或者无法轻易招揽的特质。

他想到了自己的“百年后”的经历。那段经历给了他在这个时代远超常人的见识、技能和对时局的判断力。如果他能适当展现出这些能力，让马嘉祺觉得他并非只是一个普通的文弱学生，而是一个有价值、但同时难以掌控的人物，或许能迫使对方改变策略。

他回到了宿舍，重新坐在书桌前。他拿出了笔和纸，开始构思给报社社长的回函。

他写得很慢，每一个字句都经过深思熟虑。他首先再次感谢马司令的厚爱，然后表达了自己对能为国家贡献一份力量的荣幸。但是，他笔锋一转，提出了自己的顾虑。

他写道，“程青”这个身份，是他在文字世界的化名，是他独立思考和自由表达的象征。他担心一旦进入军政系统，这种独立性会受到限制，而他最看重的，正是思想的自由和笔下的力量。

他没有直接拒绝“特别顾问”的职位，而是提出，如果马司令真的赏识他的文才，他愿意在确保“程青”的独立身份和创作自由的前提下，提供一些非机密的、关于社会思潮、文化趋势等方面的分析文稿，供司令部参考。报酬可以商议，但他希望依然保持与报社的合作关系。

他还委婉地暗示，自己对于乾都目前的局势和各方势力有一些独特的观察和见解，这些见解或许对马司令有所助益。这是一种微妙的的示强，表明他并非只是个会舞文弄墨的书生，而是对时局有自己的判断力。

这封回函，既没有全拒绝，也没有轻易接受。它划定了一个界限，强调了“程青”的独立性，同时又抛出了一些潜在的价值，试图与马嘉祺进行一场无声的博弈。他想看看，马嘉祺究竟是看重他的“人”，还是看重他的“才”。如果只是看重他的才华，或许他还有迂回的空间。

第12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