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外任务的第三天，伪装身份已经成功建立。元宝和杨疏以安保公司员工夫妇的身份入驻当地酒店，负责保护重要物资运输。

酒店房间里，杨疏坐在床边检查武器，元宝则站在窗前观察街道情况。两张单人床中间隔着一臂的距离，却像是横亘着整个银河。

"目标车辆明天上午九点到达仓库。"元宝的声音冷静专业，仿佛那晚在训练场的对话从未发生。

杨疏点点头，把弹匣推进手枪："当地警方已经部署好了？"

"表面上。"元宝转过身，眉头微皱，"但我怀疑有内鬼。今天仓库周围的巡逻太规律了，像是故意留出空档。"

杨疏抬头看他，发现元宝的眼睛下有淡淡的青色，显然这几天都没睡好。她想问为什么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
"轮流守夜？"她提议道。

元宝摇头："你休息，我来守。明天你是主狙击手。"

杨疏想反驳，但知道他说得有道理。她钻进被窝，背对着元宝的方向。房间里很安静，只有元宝偶尔走动和检查装备的轻微声响。这些熟悉的声音却莫名让她安心，很快便沉入梦乡。

半夜，杨疏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。她瞬间清醒，手已经摸到了枕下的手枪。元宝站在门边，透过猫眼观察外面。

"酒店工作人员，"他低声道，"说有紧急情况。"

杨疏迅速穿好外套，站到门侧。元宝把枪藏在身后，缓缓打开门。

门外确实站着一名穿着酒店制服的男子，神色慌张："先生女士，请立即撤离！楼下发生火灾！"

元宝和杨疏交换了一个眼神。太巧了——偏偏在他们入住的当晚发生火灾？

"谢谢，我们马上下去。"元宝关上门，立刻打开通讯器联系雷战，"红鹰呼叫巢穴，收到请回答。"

只有静电噪音。

"信号被屏蔽了。"元宝的表情凝重起来，"不是火灾，是陷阱。"

两人迅速收拾必要装备。杨疏刚把最后一个弹匣塞进口袋，房门就被猛地踹开。三个持枪男子冲了进来，领头的用生硬的英语喊道："不许动！"

元宝的反应比他们更快。他一把拉过杨疏护在身后，同时开枪击倒了最前面的袭击者。另外两人立刻还击，子弹擦着元宝的肩膀飞过，在墙上留下一个弹孔。

"窗户！"元宝低吼一声，掩护杨疏冲向阳台。

杨疏没有犹豫，翻身跳下二楼阳台，落地后一个翻滚缓冲冲击力。元宝紧随其后，但在落地时闷哼一声——他的小腿被子弹擦伤了。

"没事吧？"杨疏扶住他。

"小伤。"元宝咬牙道，"去备用集合点。"

两人借着夜色掩护，穿过酒店后巷。远处传来警笛声，但不知是敌是友。转过一个街角时，一队武装分子突然出现，截断了去路。

"分开走。"元宝当机立断，"我引开他们，你去集合点求援。"

杨疏想反对，但情况紧急。她只能点头："小心。"

元宝深深看了她一眼，突然伸手抚过她的脸颊，动作轻柔得不像话："你也是。"

说完，他转身朝相反方向跑去，故意弄出响声吸引追兵。杨疏强忍回头的冲动，迅速隐入黑暗。

备用集合点是一个废弃仓库，杨疏等了两个小时，元宝没有出现。通讯依然中断，外面不时传来枪声和喊叫声。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。

凌晨四点，仓库门被轻轻推开。杨疏立刻举枪瞄准，却在看清来人时松了口气——是何璐和小蜜蜂。

"元宝呢？"何璐环顾四周。

杨疏的喉咙发紧："我们...分开了。"

何璐的表情变得严肃："雷队已经联系上当地军方，确认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袭击。对方知道我们的身份和任务。"

"元宝可能被抓了。"小蜜蜂低声道。

杨疏的手指掐进了掌心："我去找他。"

"不行，"何璐按住她的肩膀，"太危险了。雷队正在组织营救。"

"那是我搭档！"杨疏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
何璐叹了口气："我知道。但冲动救不了他。我们需要计划。"

杨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何璐说得对，她需要计划。元宝教过她——永远不要在情绪失控时做决定。

天亮时分，雷战终于带着增援赶到。通过当地线人，他们锁定了元宝可能被关押的地点——城郊一个废弃工厂。

"武装分子头目叫萨米尔，心狠手辣，专门绑架外国人质勒索赎金。"雷战铺开工厂平面图，"我们怀疑他也受雇于这次要破坏我们任务的幕后黑手。"

"我去。"杨疏立刻说。

雷战看了她一眼："你和哈雷一组，从西侧突入。何璐和小蜜蜂东侧。我带队正面佯攻。行动时间，今晚十点。"

等待行动的每一分钟都像一年那么长。杨疏反复检查装备，脑海中全是元宝最后看她的那一眼和那句"你也是"。如果那是最后一面...她不敢想下去。

夜幕降临，行动开始。杨疏和哈雷悄无声息地摸到工厂西侧，解决了两个守卫。里面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和惨叫，杨疏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。

"发现目标。"哈雷通过夜视仪观察，"中央大厅，被绑在椅子上...情况不太好。"

杨疏接过夜视仪，看到的画面让她胃部绞痛——元宝被绑在椅子上，满脸是血，一个壮汉正用枪托击打他的腹部。元宝的头无力地垂着，但嘴巴还在动，似乎在说什么。

"行动。"雷战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。

突袭开始得突然而猛烈。正面佯攻吸引了大部分火力，杨疏和哈雷趁机突入内部。交火中，杨疏精准地击倒了元宝身边的两个守卫。

"元宝！"她冲到椅子前，颤抖着解开绳索。

元宝勉强抬起头，左眼已经肿得睁不开："你...不该来..."

"闭嘴。"杨疏的声音带着哭腔，手却稳如磐石地检查他的伤势，"能走吗？"

元宝尝试站起来，却踉跄了一下。杨疏立刻架起他，和哈雷一起向外突围。枪声四起，子弹在他们身边呼啸而过。

突然，一颗流弹击中了杨疏的手臂。她闷哼一声，但没有松开元宝。

"你受伤了！"元宝的声音突然清醒了许多。

"擦伤而已。"杨疏咬牙道，重复着他常说的一句话。

三人终于冲出工厂，与接应的小队汇合。元宝被迅速抬上救护车，杨疏想跟上去，却被医疗兵拦住："先处理你的伤。"

"我没事！"杨疏挣扎着。

"服从命令，士兵。"雷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"元宝需要专业医疗，你去了也帮不上忙。"

杨疏只能眼睁睁看着救护车远去。手臂上的伤口突然疼得厉害，但远不及心里的空洞。

医院里，杨疏的伤口很快处理完毕。她不顾医生劝阻，执意守在元宝的病房外。元宝伤势较重——两根肋骨骨折，脾脏轻微破裂，还有中度脑震荡。

"他会没事的。"何璐递给她一杯咖啡，"特种兵的命都硬。"

杨疏捧着咖啡杯，感受着热度传到掌心："他是为了掩护我才被抓的。"

"那是他的选择。"何璐轻声道，"换做是你，也会这么做。"

杨疏沉默了。是的，她也会。因为这就是他们——既是军人，又是...不管是什么关系，总之重要到愿意为对方挡子弹。

凌晨三点，医生终于允许探视。杨疏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。元宝躺在病床上，脸色苍白如纸，各种管子连接着监测仪器。他看起来那么脆弱，与平日里的坚毅形象判若两人。

杨疏在床边坐下，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。那只总是稳如磐石的手，现在却冰冷无力。

"元宝..."她轻声唤道，声音哽咽。

元宝的眉头突然皱了一下，嘴唇微动："杨...疏..."

杨疏的心跳漏了一拍："我在这。"

"别...去..."元宝的声音微弱而模糊，显然还在昏迷中，"危险...我...保护你..."

杨疏的眼泪终于落下来，滴在他们交握的手上。就在这时，她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元宝的个人物品——钱包、手表和一个小十字架项链。

鬼使神差地，她拿起了钱包。打开后，一张照片映入眼帘——那是她，穿着军装，站在训练场上微笑。照片已经有些旧了，边缘微微发黄，显然被取出看过无数次。

杨疏的呼吸停滞了。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："我的太阳。2015.3.21"——那是她加入雷电突击队的第三个月。

"笨蛋..."她轻声骂道，眼泪却流得更凶了。

三天后，元宝终于脱离危险，转入普通病房。杨疏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他，只有执行必要任务时才短暂离开。

"你应该多休息。"元宝的声音还很虚弱，但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。

杨疏摇摇头："我没事。"她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拿出了那张照片，"这个...为什么？"

元宝的耳根瞬间红了。他移开视线，喉结滚动了几下："...任务需要伪装身份。"

"2015年的任务？"杨疏挑眉。

元宝闭上眼睛，像是认命了："你看到了还问。"

杨疏的心脏砰砰直跳："昏迷中你叫了我的名字。"

元宝的睫毛颤了颤，但没有睁开眼。

"元宝，"杨疏深吸一口气，"看着我。"

元宝缓缓睁开眼睛，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复杂的情绪——恐惧、期待、挣扎...

"现在你知道了，"杨疏一字一句地说，"我从来没有别人。"

元宝的瞳孔微微颤动："杨疏..."

"在工厂里，我以为...我以为那是最后一面了。"杨疏的声音很轻，却很坚定，"我不想再有任何遗憾。"

元宝的手慢慢握成拳，又松开："杨疏，你不明白...我对你的想法...不专业，不恰当..."

"我知道。"杨疏打断他，"我看了你的日记。"

元宝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，然后又涨得通红："你..."

"风吹开的，我不是故意的。"杨疏急忙解释，脸也红了，"但我不后悔看了。尤其是那句'明知不可为而为之，是我对你的最大诚意'。"

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点滴的声音。元宝盯着天花板，胸口剧烈起伏，显然在进行某种激烈的内心斗争。

"任务还没结束。"他终于开口，声音沙哑，"我们...还需要保持专业。"

杨疏点点头，既失望又理解："嗯。"

"但是..."元宝慢慢转向她，眼神炽热得几乎要将她灼伤，"等任务结束...如果你还..."

"我会。"杨疏不假思索地回答。

元宝的嘴角微微上扬，这是几天来他第一次笑："我还没说完。"

"不管你要说什么，我的答案都是'会'。"杨疏也笑了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
元宝深深地看着她，仿佛要将这一刻的她刻进记忆里："那么...约定好了。"

"约定好了。"杨疏轻轻捏了捏他的手。

就在这时，雷战推门而入，两人立刻恢复了专业距离。雷战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，但什么也没说。

"情况有变，"他直奔主题，"萨米尔逃跑了，而且我们得到情报，他计划在三天后袭击港口，破坏我们的物资运输。"

元宝立刻试图坐起来："我——"

"躺着吧，"雷战打断他，"你的状态不适合行动。杨疏和其他人先出发，你养好伤再跟上。"

杨疏和元宝同时开口："不行！"

雷战挑眉："解释。"

"元宝是我的观察手，"杨疏迅速组织语言，"我们已经配合多年，临时更换会影响任务成功率。"

"而且我的伤不碍事，"元宝补充道，尽管他的脸色依然苍白，"一天后就能归队。"

雷战沉吟片刻："24小时。如果医生批准，你可以加入后期行动。"他转向杨疏，"你们俩准备一下，明天上午出发去港口侦查。"

雷战离开后，元宝立刻尝试下床，却因疼痛而闷哼一声。杨疏扶住他："别逞强。"

"不是逞强，"元宝咬牙道，"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。"

"我不会是一个人，"杨疏柔声道，"有何璐他们呢。"

元宝摇头，眼神固执："不一样。"他握住杨疏的手，力道大得惊人，"在工厂里...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。那种感觉...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。"

杨疏的心跳加速："元宝..."

"等我一天，"元宝的声音几乎是恳求的，"我们一起行动。"

杨疏看着他坚定的眼神，知道自己无法拒绝："好。但你要答应我，如果医生不同意，你就乖乖养伤。"

元宝点头："成交。"

离开病房前，杨疏回头看了一眼。元宝已经靠在床头开始做简单的恢复训练，汗水顺着他坚毅的下巴滑落。那个画面让她胸口发烫——这个固执、勇敢、隐忍的男人，终于要成为她的了。

只要他们能活着完成任务。

强吻与告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