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·月亮

她总以为自己很普通。

第一次打移动靶脱靶时，她蹲在射击场角落揉眼睛，迷彩袖口蹭得脏兮兮的。我递过修正表想说"风速影响"，却看见她睫毛上挂着水珠，在阳光下亮得像碎钻。

后来她成了全队命中率最高的狙击手，还是会在击中目标后偷偷抿嘴笑。那个小酒窝时隐时现，像月光偶尔藏进云层。

她不知道自己有多耀眼。

就像不知道每次任务简报，我都要刻意坐得离她最远。否则根本听不进雷战在说什么——她记笔记时喜欢咬笔帽，钢笔在她齿间留下细小的牙印，我盯着那些痕迹走神，满脑子都是想代替那支笔。

她也不知道，有次我发烧到39度，硬撑完整场演习就为听她在无线电里喊我的代号。沙哑的"元宝注意三点钟方向"比任何退烧药都管用。

最要命的是那次跳伞训练。她在空中失去平衡，我违规脱离编队去捞她。两人缠着伞绳急速下坠时，她居然还在笑："你看云像不像棉花糖？"

我攥着她手腕骂"找死"，心里想的却是——你比云还软。

落地后雷战罚我写检讨。我在纸上写："月亮不知道她的恬静皎洁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月亮。"

何璐偷看后啧啧称奇："元宝，没想到你还会写情诗。"

我烧了那张纸。

有些事就该是秘密。比如我每晚检查她枪械时多擦的那十分钟，比如我总把最好吃的自热米饭留给她，比如...我其实早把她的笑容刻进了弹壳底火。

就像月亮不知道自己是月亮。

她也不会知道，我每次扣动扳机，都是在向我的月亮献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