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递给我一碗混着安眠药的燕麦粥,我装作浑然不知地接过粥,继而递给继母:“妈,你还是你喝吧,今天在学校没吃早饭,现在肚子有点撑。”
一
初见我继母苏月华时,我才九岁。
那日她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,头发松松地挽着,眉眼温柔,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。
她不像之前父亲带回家的那些女人,一见面就假装亲热,但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审视和敷衍。苏月华看着我的时候,眼睛里有种淡淡的光,像是透过我看到了很遥远的东西。
父亲似乎也很喜欢她的这种平静,没过多久,他们就结婚了。
结婚后,父亲偶尔会提起想要一个弟弟妹妹,说家里多个孩子会更热闹,我也不会孤单。
我其实不太喜欢这个想法。我总觉得,如果有了别的孩子,父亲的注意力就会被分散,而苏月华也会有了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孩子,我这个“继子”的身份会变得更加尴尬和多余。
苏月华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抵触,每次父亲提起时,她都会笑着说:“孩子的事情以后再说吧,现在我和建业(我父亲)只想好好照顾小风(我的名字),让他开开心心长大。”
每次她这样说,都会侧过脸看向我,眼神温和。她为我补足了缺失的母爱,她是那样细心体贴,我也很快就改口叫她妈妈了。
二
美好的东西总是格外脆弱。
十二岁那年,苏月华怀孕了。
孕期四个月时,她像往常一样去参加她喜欢的插花课,那天她没有开车,说是想散散步。傍晚的时候,父亲接到了医院的电话,苏月华摔倒了,孩子没保住。
我到现在还能清晰地记起父亲当时苍白的脸色,以及苏月华躺在病床上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样子。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,眼角没有一滴泪。
从那之后,苏月华变得更加沉默。她依旧对我很好,但那种好里似乎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,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。她不再提起孩子,甚至避开任何和孩子有关的话题。家里也变得比以前更安静了。
父亲很担心她,请了长假在家陪她。苏月华总是淡淡地笑着,说自己没事,只是需要时间调整。
半年后,父亲的工作恢复了正常,苏月华也开始出门。她去了一家社区服务中心做义工,帮助一些有困难的老人。父亲很欣慰,觉得她终于走出了阴影。
我也为她感到高兴。她又开始有了笑声,虽然不如以前那样明亮,但总归是笑。
然而,有些事情,从那时候开始悄悄地发生了变化。
三
变化的开始很细微,像是空气中漂浮的灰尘,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。
最开始,是我的睡眠变得不太好。以前我睡觉很沉,一沾枕头就能睡着。但那段时间,我总是容易醒,醒了之后就很难再睡着。白天上课也总是犯困,成绩下滑了不少。
父亲以为是我学习压力大,给我买了助眠的牛奶和一些补品。苏月华也很关心我,每天晚上都会给我泡一杯热牛奶,有时候还会加点蜂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