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用尽力气,将卷轴猛地塞进我手里,然后哑着嗓子,带着一丝我几乎听不出来的疲惫说:
“散兵大人……这是我最后一次……为您效力了。”
说,你的身体直直地向前倒去。
我下意识地伸手,扶住了你。你的身体像冰块一样冷,轻得不像话。血污染上了我的制服,粘腻的感觉让我心头一颤。
我将你抱了起来,送去了医务室。你的伤很重,差点没命。在等你醒来的日子里,我发现自己有些坐立不安。我会时不时地去医务室门口看一眼,然后冷着脸离开。
直到你醒来,医生说你身体恢复得不错,但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打击。你变得更加沉默,眼神也更加空洞。
我去了医务室。你看到我时,眼中没有一丝波澜,仿佛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。
“散兵大人。”你虚弱地打了声招呼,声音沙哑。
我站在床边,鬼使神差地问:“为什么说那是最后一次?”
你静静地看着我,过了很久,才缓缓开口。
“因为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您了,大人。”你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把刀子,一刀一刀割着我的心,“我的热忱、我的忠诚、我的……心意,您都不需要。”
你顿了顿,露出了我在你身上从未见过的、苦涩的笑容。
“我曾经以为,只要我足够努力,足够真诚,您总会看到一点点,哪怕只是一点点……但现在我明白了。您不需要,也永远不会需要。”
“您就像一座冰山,无论我如何燃烧自己,也无法温暖您分毫。只会让自己……燃尽。”
我的心猛地一缩。燃尽?你说你燃尽了?
“蠢话!”我厉声打断你,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,“什么燃尽?你以为你是谁?一个无足轻重的下属,在我这里谈什么燃尽不燃尽?”
你没有生气,也没有露出受伤的表情。你的眼神平静得可怕,仿佛我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。
“是啊,”你轻轻地说,重复着我的话,“一个无足轻重的下属。我早就该明白的。”
那一刻,我才意识到,我亲手熄灭了你眼中所有的光。我亲手折断了那株坚韧的雪竹。
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。你这样平静的样子,比你哭泣、比你受伤,都更让我感到不安。
从医务室出来后,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。脑子里回荡着你那句“我最后一次为您效力了”和“我燃尽了”。
我开始翻看你过去整理的文书,你写的分析报告。你的字迹清秀工整,分析细致入微。在一些报告的边缘,我甚至发现了你无意识画下的、Q版的我的头像,带着一点点敬畏,一点点滑稽。
我拿起你曾经送给我的那杯茶的杯子,那是我当时嫌弃地随手丢弃的,后来又鬼使神差地让人捡了回来。杯子已经洗干净了,看不出茶渍,但仿佛还能嗅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茶香。
我感到一种强烈的、失去的疼痛。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被硬生生剥离,留下了空洞和寒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