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嚼碎紫灵芝时,汁液苦得舌根发麻。子时三刻的月光像淬毒的银针,将弑神崖照得纤毫毕现。玄天镯缠着三缕发丝——是方才经过往生花丛时,那些泣血的花蕊硬塞进我掌心的。
"阿姐..."
身后突然响起琉璃碎裂的轻响,我反手甩出浸透汁液的藤蔓。紫雾蒸腾中,阿璃半透明的魂魄正踮脚站在崖边,她颈间的冰锥伤口还在渗着星屑般的金粉。
"你果然来了。"我将玉佩按进她心口,崖底涌上的罡风掀起血色裙裾,"太上长老用夜枭面具拘着你的残魂?"
阿璃的虚影突然扭曲,化作万千光点没入玄天镯。腕间传来烙铁灼烧的剧痛,镯内空间轰然洞开,沉寂多年的弑神剑柄正悬在混沌之气凝成的祭坛上。昨夜在葬魂洞看到的刻痕浮现在剑柄四周,最新那道裂痕恰好能嵌进燕师兄给的耳钉。
"叮——"
耳钉与剑柄相撞的刹那,整座弑神崖开始崩塌。我抓着突然凝实的剑柄坠向深渊,那些哭嚎了千年的往生花突然安静下来,在坠落轨迹两侧绽成引路灯盏。
崖底比想象中温暖,或者说,是插在祭坛上的半截剑刃太过寒冷。我跪在刻满星图的青铜地面上,看着剑柄与剑刃间的裂隙涌出漆黑血液——那液体落地便化作夜枭,撞在结界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。
"用混沌灵火淬炼。"阿璃的声音从剑刃传出,带着金石相击的颤音,"心口血为引,往生花为媒。"
我扯开衣襟,剑柄突然暴起刺入心口。剧痛中看到十五岁的自己正在槐树下埋松子,阿璃突然转身,眉心多出个血洞——这才是真实的记忆!当年根本没有什么司徒昭,穿透她颅骨的分明是太上长老的玉铃铛!
混沌灵火从七窍喷涌而出时,整座碧霄仙宗七十二峰同时震颤。外门药园方向升起紫黑色光柱,正在炼丹房逼供陈师姐的司徒昭突然惨叫,他瘴气侵蚀的右臂炸成血雾,露出森森白骨上夜枭纹身。
"找到了......"我握着完整成形的弑神剑站起身,剑锋所指处,镇压在祭坛下的初代混沌修士残魂睁开双眼。那些萦绕在他周身的锁链,与昨夜在我灵台束缚混沌之气的星辰锁链一模一样。
残魂突然咧嘴一笑,露出镶着弑神剑碎片的牙齿:"小丫头,你身上有燕回的味道。"他抬手震碎祭坛,我这才发现他脚下踩着具新鲜尸体——正是三日前给我送饭的哑巴药僮,此刻尸体掌心赫然攥着陈师姐的九转铜铃。
往生花突然从崖顶倾泻而下,花雨中传来玉铃铛清脆的响声。我旋身将弑神剑横在胸前,剑刃映出来人绣着金线的云纹靴——是三百年前就该坐化的碧霄仙宗太上长老,他腕间缠着的银铃串,正挂着阿璃的一缕魂魄。
"璃儿没告诉你吗?"老者慈祥地抚摸弑神剑,指尖被剑气割得鲜血淋漓,"当年是她自愿吞下剑刃碎片,就为了给你挣个测灵台涅槃的机会。"
剑锋突然不受控制地调转方向,我虎口崩裂也压不住暴走的剑气。往生花开始燃烧,阿璃的残魂在火中翩翩起舞,她每踏出一步,我灵台就多出一道裂痕。
"好孩子,你和你妹妹都是上好的剑鞘。"太上长老的银铃串缠上我脖颈,铃舌竟是缩小版的夜枭面具,"让师祖看看,混沌灵根能养出多锋利的弑神剑...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