孽海浮灯

魔界罡风刮过面颊时，我正用弑神剑挑开最后一道空间裂隙。阿璃蜷缩在剑光凝成的护罩里，她腕间新戴的锁魂铃是我用七十二峰地脉熔炼的——里面封着往生泉底捡到的半块糖渍梅子，三百年前我们姐妹在姜家后山埋过同样的蜜饯。

"过了孽海就是黑水城。"我将伪装成魔修的骨链缠上脖颈，上面每颗骷髅头都嵌着夜枭面具碎片，"跟紧我，你识海里还有夜枭烙下的追魂印。"

阿璃突然抓住我袖摆，她指尖燃起幽蓝魂火，照亮前方翻滚的血雾。雾中隐约传来锁链碰撞声，与我怀中那盏燃魂灯的频率完全一致。

"那里...有东西在哭。"她瞳孔泛起金芒，这是魂魄不全者特有的通灵目。我顺势望去，只见孽海深处浮着盏青铜灯船，船头老妪正将夜枭面具抛入血浪——面具落水即化作魔鲛，獠牙间赫然叼着修仙界修士的腰牌。

骨链突然发烫，我认出那些腰牌上的云纹属于碧霄仙宗幸存者。老妪兜帽滑落的瞬间，我险些捏碎袖中的水晶头骨——她左脸残留的烧伤疤痕，竟与燕回当年的一模一样！

"两位小友要渡海吗？"老妪的灯杖敲击船板，溅起的血珠在半空凝成"三魂一魄"的字样，"老身的渡资便宜得很。"

阿璃突然踉跄着走向船边，她颈后浮现出夜枭烙印。我抢先将弑神剑刺入船板，剑气震碎下方正要聚形的魔鲛："前辈的燃魂灯，灯油可是用初代修士棺材板炼的？"

老妪笑声震落漫天血雨，她掀开船板露出满舱青铜棺椁。我怀中的燃魂灯自动飞出，灯芯火舌舔舐着最近那具棺材上的符咒——正是燕回刻在葬魂洞的镇煞纹。

"丫头，你的灯缺了七两往生灰。"她枯槁的手指划过我眉心，灵台处沉寂的弑神剑灵突然嘶吼，"恰好老身这里..."

话音未落，阿璃的锁魂铃突然炸响。她本能般结出繁复法印，孽海顿时掀起万丈狂涛。老妪惊愕地发现，那些本该撕碎我们的魔鲛，此刻正温顺地托起船体——阿璃残缺的魂魄里，竟藏着操控弑神剑本源的烙印！

我趁机将水晶头骨按进船身，青梧仙子残留的记忆喷涌而出。画面里老妪还是药园洒扫仆役，她偷偷将初代修士的骨灰掺进宗主茶盏——正是这杯茶开启了弑神剑三百年的轮回。

"原来是你！"我召出弑神剑劈向灯船，剑气却穿透老妪化作虚影。整片孽海开始沸腾，血浪中升起三百盏青铜灯，每盏灯芯都跳动着夜枭成员的本命魂火。

阿璃突然痛呼跪地，她腕间锁魂铃裂开细纹。我这才惊觉每盏魂灯都与她魂魄共鸣——夜枭组织所有成员，竟都是阿璃命魂碎片所化！

"好孩子，现在明白为何杀不尽夜枭了？"老妪的声音从每盏灯里传出，"你每毁一盏灯，就是在剜这丫头的魂魄。"

弑神剑在掌心发出悲鸣，剑身映出我狰狞的面容。阿璃颤抖着握住剑锋，鲜血顺着剑纹流进孽海："阿姐，我好像记起槐树下埋过两坛酒......"

血海突然分开道路，老妪的尖叫中，一艘白骨舟破浪而来。舟头立着个戴玉铃铛面具的白衣人，他腰间坠着的，正是我当年系在阿璃坟前的银丝剑穗。

"师尊？"我瞳孔骤缩。那人摘下面具，露出的却是燕回完好无损的面容——只不过右眼珠泛着初代修士特有的尸绿色。

他脚边的玉匣自动开启，里面盛着混沌鼎里失踪的那枚洗髓丹。丹药表面浮动的道纹，竟与阿璃命魂裂痕完全吻合。

"吃下它。"燕回将剑穗缠上阿璃手腕，"这是用你当年剖出的灵根炼的。"

孽海在这一刻静止，三百盏魂火同时没入阿璃眉心。她周身爆发的威压震碎我的伪装，魔界血月下，弑神剑第一次完整展现出剑鞘形态——正是师尊那柄从不离手的拂尘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