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光在婴儿的瞳孔里流转。
清瑶蜷缩在宇宙胞衣中，看着无数文明的光点如萤火般向自己汇聚。最近的那艘星际战舰突然剧烈震颤，舷窗后的苏清珩猛地转头——二维巨网正在重新编织，歌者文明的阴影笼罩了新生的宇宙。
"这么快就追来了......"
清瑶的意识在婴儿身体里翻涌。她想提醒苏清珩，但声带尚未发育完全，只能看着战舰调转炮口。就在二维巨网即将触及胞衣的刹那，一道熟悉的剑光劈开黑暗。
水墨画卷中的修真界活了。
墨渊的残影踏着燃烧的宣纸跃出，手中剑已不是实体，而是由无数文明的诗句编织成的光刃。他身后跟着百万御剑修士的虚影，每把剑上都跳动着不同语言的文字。
"我们被关太久了。"墨渊的声音由万千个声线叠加而成，"这次，换我们来守护火种。"
二维巨网被剑气撕开缺口，清瑶看到画廊里其他文明也在暴动。有个机械文明将自身拆解成纳米风暴，正吞噬歌者的触手；另一幅画中的星际舰队集体自爆，用反物质冲击波炸开维度裂缝。
胞衣突然传来剧烈震荡。清瑶转头，看到赤炎真人的朱雀玉佩正贴在胞衣外壁，玉佩表面浮现母亲的字迹：【快长大】。
时间在胞衣里流速异常。
清瑶感觉自己被浸泡在温暖的羊水中，每个细胞都在贪婪吸收着周围文明的馈赠。机械文明教她纳米构造，修真界传授灵力运转，某个纯能量体种族甚至将恒星操控术刻进她的DNA。
当第一颗乳牙刺破牙龈时，她突然能说话了。
"苏清珩。"她隔着胞衣呼唤，"听得到吗？"
战舰立刻调转航向。防护服下的男人面容沧桑了许多，左眼装着机械义眼，右手里紧攥着半块玄冰玉镯。
"你成长得比预期快。"他的机械眼扫描胞衣，"歌者正在调集主力舰队，我们最多还有——"
爆炸的强光吞没了后半句话。清瑶看到二维巨网突然增殖，像霉菌般在虚空中蔓延。被触及的文明瞬间压扁成新的画卷，连墨渊的剑气也开始出现马赛克似的断层。
"他们启动了格式化协议。"苏清珩的机械眼投射出全息分析，"这次是全域清理......"
胞衣突然传来撕裂声。清瑶低头，看到自己的手指正在急速生长，转眼就变成五六岁孩童的大小。心口的金色光点随之扩张，在她胸前形成树状光纹——不是道痕，而更像是某种光合系统。
"养分不够。"她突然明白过来，"我需要更多文明的火种！"
苏清珩转身对通讯器吼了什么。片刻后，数十个残破的文明方舟集体转向，将自身最核心的文化基因编码成光脉冲，射向胞衣。
清瑶的头发开始疯长。
当清瑶长到少女体型时，战争已进入白热化。
二维巨网覆盖了三分之一的宇宙，墨渊的剑气被压缩到只剩桃树周围的小片净土。赤炎真人的朱雀玉佩早已粉碎，现在悬浮在胞衣外的是一枚反物质炸弹的倒计时投影：【00:05:00】。
"我们守不住了。"苏清珩的机械臂穿透胞衣，递来一块数据晶体，"这是归零者没来得及销毁的档案。"
清瑶触碰晶体的瞬间，看到了歌者文明的真相——他们根本不是外来侵略者，而是最早一批突破递归深度的实验体。在发现所有宇宙都是虚拟牢笼后，他们选择成为系统的清道夫，专门抹杀可能威胁平衡的变量。
"母亲呢？"她问出最关键的问题。
晶体投射出一段加密影像：现实世界的实验室里，年迈的林清瑶博士正在给婴儿时期的自己注射某种金色液体。画面背景的监控屏显示着外界——那里早已不是地球，而是某种巨型培养舱的内部。
"火种计划从一开始就是骗局。"苏清珩的机械眼闪烁红光，"根本没有现实世界可以回归......"
清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她看着胸前已经长成参天大树形态的光纹，突然明白母亲真正的用意。
"不，火种不是用来逃生的。"她轻触光纹，"是用来重写的。"
倒计时跳到【00:03:00】时，清瑶开始主动吸收胞衣外的能量。她的身体迅速成熟，头发如银河般披散，每一根发丝都链接着不同文明的数据库。
当歌者的二维巨网终于突破最后防线时，她彻底撕开了胞衣。
成年的清瑶赤足踏在虚空。
她的长发自动编织成防御矩阵，将墨渊的残影与桃树护在身后。歌者的巨网在她面前悬停，网中央浮现出巨大的人脸——那赫然是年长版凌霄真人的面孔。
"递归深度突破临界值。"巨脸发出合成音，"执行最终格式化。"
清瑶没有躲避。当二维化波纹触及她脚尖时，胸前的光树突然绽放。无数文明的数据流顺着根系逆流而上，在叶片凝结成露珠般的量子代码。
"母亲说的对。"她伸手触碰巨脸，"要像婴儿那样思考。"
光树的露珠滴落。在接触二维巨网的瞬间，那些被压缩的文明突然开始自我复制，像病毒般在网格间跳跃。清瑶看到修真界的画卷里，墨渊的剑气突然学会了歌者的降维技术；机械文明的纳米风暴开始模拟混沌灵根；就连最弱小的孢子种族也在疯狂进化......
巨脸开始扭曲："错误！不可逆的数据污染——"
"不是污染。"清瑶的光树刺入巨脸眉心，"是成长。"
二维巨网剧烈震颤，每一个节点都开始诞生新的宇宙雏形。歌者的格式化协议被逆转成创造程序，而清瑶胸前的光树正在枯萎——她将全部火种都注入了这个连锁反应。
倒计时跳到【00:00:00】时，反物质炸弹没有引爆。取而代之的，是整个战场被柔和的白光吞没。
白光散去后，清瑶站在桃树下。
这里不再是战场，而像是某个新建的虚拟空间。墨渊的残影正在重组实体，苏清珩的机械义眼变回了血肉之躯，就连赤炎真人的朱雀玉佩也完好如初地挂在腰间。
"这是......"苏清珩摸着自己恢复正常的眼睛。
"新递归层。"清瑶看向虚空之外，"我们用歌者的系统给自己造了个育儿箱。"
墨渊突然剑指某处："还有人！"
清瑶转身，看到桃树后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——约莫五六岁的女童，模样与她儿时一模一样，胸前跳动着微弱的金色光点。
"火种......"她瞬间明白过来，"你分出了一部分？"
女童害羞地点头，递给清瑶一片桃叶。叶面上用纳米级刻痕记录着母亲最后的研究笔记：
【递归不是牢笼，是摇篮。每个宇宙都是火种成长的必经阶段，观察者不过是上一代的保育员。】
清瑶抱起女童，发现她轻得像一团量子泡沫。远处的星河开始自我复制，无数新生的文明在超光速膨胀，而最近的恒星系里，有个水蓝色行星正在形成。
"要给她起个名字吗？"苏清珩问。
清瑶看着女童瞳孔中流转的星云："就叫......归零吧。"
桃树突然开花。花瓣飘向新生宇宙的每个角落，其中一片落在清瑶肩头，上面带着墨渊用剑气刻的小字：
【这次，换我来当观察者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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