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刷在挡风玻璃上划出半,晏淮屹盯着GPS屏幕上跳动的红点。德语电台突然插播暴风雪预警,电流杂音像棠懿娴撕离婚协议时的纸张脆响。他扯松领口,在方向盘上敲着三年前的日期——导航仪机械声报坐标,精确对应着他们在阿尔卑斯山初遇的滑雪场。
前方两百米右转后视镜里乌云压得越来越近。手机屏幕亮起,秘书发来的监控截图里,棠懿娴在苏黎世登山用品店买冰爪的背影模糊得像褪色的老照片。晏淮屹猛打方向盘轮胎碾过积水溅起泥浆,仪表盘蓝映着他下巴上未的胡茬。
木屋出现在盘山路尽头时,雨点开始砸在顶。松木门框上钉着的铁牌已经生锈,标着德文"守望者"的字被雨水冲刷得发亮。晏淮屹踹开门,霉味混着炉余烬浪扑面而来。
鹿头标本在闪电中忽明忽暗。茶几上的《雪莱诗选》摊开在《西风颂》那页,铅笔修改痕迹像疤——"冬天来了"被划,改成"当极夜"。晏淮屹的指甲陷书页,突然发现夹层里露出南极科考队徽章的一角。
金属徽章边缘的锯齿割破他的手指,血珠落在书页上时,晏淮屹才发现这伤痕和掌心旧疤完全吻合。壁炉火光把他的影子映照在墙上,他突然抡标本砸向书架。
玻璃眼珠爆裂的瞬间,藏在头里的微型摄像机滚出来。底在显影液里浮现出火漆遮盖的德文条款,棠懿娴的字迹在旁边批注“南极婚礼录像带所有权归乙方所有"。
暴雨拍打着窗户,晏淮屹用打火机烤化冻结的火漆印,发现背面还有行小字:"冰雕戒指保存于零下40度环境"。手机突然震动,婚纱店发来的监控视频里,棠懿娴正把什么东西放进液氮冷藏箱。
晏淮屹所以呢,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一切。
他默默地在口中呢喃着
晏淮屹的指节在液氮箱监控画面上收紧。屏幕冷光里,棠懿娴戴着手套,指尖正将冰晶状物体放入容器,动作精确得像在实验室处理放射性样本。车窗外雨势渐猛,雨刷器在最高档位疯狂摆动,挡风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像极了南极地图的等高线。
他猛踩油门轮胎碾过松枝发出骨骼断裂般的脆响。导航仪突然弹出新消息——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材料实验室的准入许可,批准时间显示在棠懿娴购买冰爪的23分钟后。晏淮屹扯下领带缠住流血掌,丝质面料瞬间被浸透成暗红色。
木屋二楼传来木板异响。晏淮屹找到后腰的登山镐时,楼梯扶手的积雪映照着新鲜的指纹。二楼储藏室的恒温箱亮着幽蓝的指示灯,玻璃内侧凝结的霜花组成德文字母"vergissmeinnicht"(勿忘我)。当他用冰镐砸开锁扣,雾散尽后露出六棱柱形的冰晶容器,内壁刻着他们日期和南极中山站的经纬度。
宦野舟少爷,这是最近查到的
突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宦野舟发来的邮件附件里,棠懿娴三周前签署的液氮运输协议上,特别标注条款用粗写着:"内容物熔点-892℃(南极冬季最低气温记录)"。晏淮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,这个数字精确对应着他们在南极极观测站度过的第七个夜晚气温。
恒温箱警报器突然尖啸,温度显示从-40℃急速攀升。晏淮屹踹翻箱子时,冰晶容器滚落在地,出的彩虹光斑在天板拼出科考站气象屋顶轮廓。他跪在融化的冰水里摸索,指尖触到容器底部凹凸的刻痕——是棠懿娴用手术刀留下的微型南极图,在罗斯海区域标着红色X记号。
窗外闪电劈落,照亮对面突然出现的红色身影。棠懿娴穿着他们初遇时那件登山服,正用冰镐固定登山绳。暴雨中飘来她哼唱的德文童谣,歌词"雪绒花"三个字让晏淮屹浑身血液凝固——那是他们在暴风雪被困山洞时,她蜷缩在他怀里反复唱错的唯一一句歌词。
……[未完待续]……
我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 你是其中决堤的湖泊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