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砸在落地窗上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冰粒。晏淮屹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，电脑蓝光在他下巴投出青灰色的阴影。桌上散落的明信片排成矩阵，巴黎铁塔的钢印盖着慕尼黑啤酒节邮戳，威尼斯湿透的信纸边缘还沾着冰岛的极光颗粒。
他捏着第三十七张明信片的手指突然收紧。放大镜下的邮戳墨迹晕染开，在台灯照射下显出一串数字——不是日期，是经纬度坐标。
宦野舟"沈总，柏林画廊的收购案..."
宦野舟的声音从手机里漏出来。
晏淮屹"推迟。"
晏淮屹的拇指抹过明信片背面，那里有个针孔大小的凹陷。窗外的闪电劈下来时，他正好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脸，眼白里缠着血丝。
威士忌酒杯在他左手边结着水珠，晏淮屹调出慕尼黑地图，坐标点落在皇家啤酒屋的橡木酒桶储藏室。三年前他们蜜月旅行时，棠懿娴曾在那面墙上用口红画过笑脸。
电脑突然发出提示音。解析软件将邮戳序列转换成德文字符时，晏淮屹的太阳穴突地一跳。屏幕上浮现的句子让他的呼吸停滞："Ich bin noch auf der Flucht"——我还在逃亡。
酒杯摔碎的声响被雷声吞没。玻璃碴扎进他掌心，血珠滴在离婚协议签名栏上，把"棠懿娴"三个字泡得发胀。晏淮屹盯着自己颤抖的右手，那上面还留着冰缝里冻伤的痕迹。
书柜暗格突然弹开一条缝。有份德文文件从里面滑出来，纸角沾着慕尼黑精神病院的蓝色蜡封。晏淮屹用流血的手掌按住文件时，发现诊断日期是他们婚前两周。
雨下得更大了，水痕在窗玻璃上蜿蜒如棠懿娴撕协议时暴起的青筋。晏淮屹扯开领带，喉结滚动着咽下威士忌残液。酒精灼烧着食道，他突然想起公证处那天的咖啡——棠懿娴往杯底扔了颗方糖，却没等到它完全融化。
电脑屏幕自动切换成监控画面。柏林公寓的镜头里，有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在整理试管架。那人转身的瞬间，沈砚舟的瞳孔剧烈收缩——棠懿娴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在冷光灯下泛着淡红，像嵌进皮肤的芯片指示灯。
血从指缝渗进诊断报告。晏淮屹看清了最下方的结论："情感认知障碍伴随逆行性记忆植入倾向"。窗外的暴雨突然变得安静，他听见自己三年前在婚礼上的誓言
晏淮屹"我愿意参与所有脑神经测试"。
书桌上的台灯开始频闪。晏淮屹抓起车钥匙时，发现钥匙扣挂着冰岛买的火山岩碎片——曾说这石头能吸收谎言。现在它正发着不正常的红光，温度烫得惊人。
手机再次震动。宦野舟发来的画廊平面图上，有个用红圈标记的通风管道，旁边潦草地写着："她上周从这里运走了三十七号藏品"。
晏淮屹的指关节抵住眉心。冰缝里棠懿娴最后那句话突然在耳膜深处炸开
棠懿娴知道为什么选今天吗？
当时她的呼吸频率像被干扰的信号波，而现在诊断报告上的日期显示——正是三年前她第一次接受电击治疗的日子。
晏淮屹的指尖在键盘上悬停了一秒，血珠顺着掌纹滴落在回车键上。电脑屏幕突然跳出一段监控录像——柏林公寓的试管架后方，棠懿娴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角明信片，正是威尼斯那张被咖啡渍染出棕褐色月牙的。
他猛地扯开第二格抽屉，手术刀片划开明信片夹层时，一缕金发飘了出来。那是他们在冰岛雷克雅未克教堂里，棠懿娴剪下说要封存时光的发梢。现在它缠着微型芯片，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蓝光。
宦野舟"晏总？柏林那边..."
宦野舟的声音从手机里再次溢出。
晏淮屹"闭嘴！"
晏淮屹的吼声震得书柜玻璃嗡嗡作响。他捏着芯片的右手突然痉挛——芯片背面蚀刻着他们婚礼当天的日期，而棠懿娴在冰缝里说过
棠懿娴"那天你签的是脑神经实验同意书"。
暴雨中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。晏淮屹撞开落地窗时，狂风卷着雨滴打在他衬衫上，立刻洇出三十七个透明圆点。远处医院的蓝色顶灯在雨幕中闪烁，和诊断报告蜡封的颜色一模一样。
芯片突然在他掌心发烫。全息投影在空中炸开棠懿娴的笔迹："你找到这里的时候，我已经完成第38次记忆清洗"。字迹下方浮现出慕尼黑精神病院的平面图，红色箭头直指地下三层电击治疗室。
书桌上的离婚协议突然自燃。火苗窜起的瞬间，晏淮屹看清了之前没注意的公证处钢印——那根本不是公证处的标志，而是柏林某生物科技公司的logo。
直升机探照灯扫过书房。晏淮屹转身时撞翻了威士忌酒柜，玻璃碎片中浮现出棠懿娴用口红写在镜面上的德文："记忆是最大的囚笼"。现在那些字母正混着血水往下淌，像无数条细小的红色蚯蚓。
手机第三次震动。未知号码发来的视频里，穿病号服的棠懿娴对着镜头微笑
棠懿娴"淮屹，你确定现在看到的我是真实存在的吗？"
她身后仪器显示屏上，脑电波曲线正以晏淮屹心跳的频率跳动。
……［未完待续］……
青柠气泡水的干涩弥漫唇齿间，亲爱的，我需要赤忱的吻来回应悸动的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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