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淮屹的手指还握着手机，屏幕的蓝光映在他浮肿的眼皮上。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张伯提着保温桶进来，蒸汽在凌晨三点的冷空气里凝成白雾。
张伯"老中医煲了四小时的汤。"
张伯把砂锅放在茶几上，揭开盖子时，药材味混着鸡汤的热气扑面而来。
晏淮屹没动。他的视线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那张照片，新生儿皱巴巴的小脸，像极了棠懿娴刚生下他们第一个女儿时的模样。那是七年前的事了，产房外他也是这样攥着手机，直到护士说
NPC"可以进来了"。
张伯迟疑了一下，低声说
张伯"领事馆又来电了。"
晏淮屹这才抬头，看见司机手里那部卫星电话还在震动。他接过时，听筒里传来宦野舟沙哑的声音
宦野舟"晏总，德国那边说要立刻签收养协议......"
晏淮屹"告诉他们，我明天亲自过去。"
张伯愣了下，砂锅边缘凝结的油花开始发黄。他跟了晏家三代人，从没见过少爷这副模样——西装领口歪斜，袖口还沾着音乐厅座椅的绒布碎屑，眼底血丝密得像蜘蛛网。
张伯"先生，您先吃点东西。"
晏淮屹这才低头看砂锅。汤面上漂着几粒枸杞，红得刺眼。他想起棠懿娴化疗期间，每次吐完都会喝一小口姜汤，然后继续坐在钢琴前练《月光》。那时她瘦得厉害，手腕上的血管凸起像琴弦。
晏淮屹"拿碗来。"
张伯赶紧找来青瓷碗，盛汤时手指被烫得直跳脚。晏淮屹接过碗，热气熏得眼睛发酸。第一口汤还没咽下，手机又震起来。
是医院护士。
德语夹杂着仪器运转的嗡鸣声传来，晏淮屹听着听着，手一抖，汤泼在衬衫前襟上。张伯只听得几句"血压骤降""抢救中"，再抬头，晏淮屹已经抓起大衣往外冲。
车轮在湿滑的柏油路上打滑。张伯猛踩油门，后视镜里闪过少爷死死攥着手机的样子。车载香氛机不知何时出了故障，雪松香变成了苦杏仁味。
晏淮屹"联系柏林医院没有？"
张伯"联系了，说那边也正准备通知我们。"
晏淮屹盯着窗外掠过的梧桐树影，突然想起昨夜棠懿娴靠在后台柱子上的样子。她的指甲盖泛着青紫，却坚持要自己扣大衣纽扣。
晏淮屹"她昨天是不是就......"
张伯"昨晚回来后吐了三次。"
张伯咬着牙说
张伯"但我以为只是常规反应......"
急救灯的红光在挡风玻璃上跳动。晏淮屹的手掌压在裤缝上，那里还藏着那枚蓝宝石戒指。他记得棠懿娴最后看向他的眼神，不是告别，像是在说"别怕"。
车子刚停在医院门口，晏淮屹就冲了下去。电梯故障的牌子倒在地上，他直接跑上九楼。走廊尽头的重症监护室亮着红灯，宦野舟站在门口，西装皱得不成样子。
宦野舟"进去吧。"
门推开的瞬间，消毒水味扑面而来。棠懿娴躺在病床上，氧气面罩蒙着白雾。心电监护仪的波纹起伏微弱，像暴风雨中的小船。
晏淮屹握住她的手，冰得发抖。她的睫毛颤了颤，嘴唇翕动。
他俯身靠近。
棠懿娴"对不起......"
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手指在他掌心划了两下。晏淮屹怔住，那是他们结婚时定的小暗号——我爱你。
监护仪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
……［未完待续］……
当赤角陷进湿沙的瞬间，我突然懂了大地的心跳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