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京的急救直升机轰鸣着降落。张伯站在停机坪边缘,看着医护人员抬着保温箱下来。小女儿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一些,但呼吸依旧微弱。
配角“情况稳定了。”
随行医生抹了把汗
配角“不过还需要进一步观察。”
晏淮屹从机舱走出来,西装已经被汗水浸透。他手里还抱着那把斯特拉迪瓦里,琴盒边角有些磨损,像是被岁月磨旧的承诺。
晏淮屹“安排ICU。”
他声音沙哑
晏淮屹“两个孩子都要。”
张伯点点头,走上前,把伞撑在他头顶。
张伯“晏总,太太的琴盒里还有一样东西。”
他从包里取出一本护照,递给晏淮屹。
晏淮屹“这是……”
张伯“她给小女儿准备的身份。”
张伯顿了顿
张伯“她说过,不想让孩子背负太多过去。”
晏淮屹低头翻开护照。照片上的小女孩眼睛像他,嘴角却像棠懿娴。
晏淮屹“她……还有个名字?”
张伯“棠音。”
晏淮屹“音……”
晏淮屹念着这个名字,仿佛听见她在柏林音乐厅弹琴的声音。那时她刚怀上孩子,琴声里多了一种柔软的温度。
晏淮屹“带我去看看她。”
张伯点头,引着他往住院部走去。
走廊里灯光刺眼,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。晏淮屹走过一扇扇门,脚步越来越重。
直到他站在病房门口,透过玻璃看见那张小脸。
她睡得很安,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。窗外的雨还在下,打在玻璃上,像一首未完的摇篮曲。
晏淮屹缓缓坐下,将斯特拉迪瓦里轻轻放在床边。他伸出手,指尖刚碰到女儿的手腕,又缩了回来。
他怕惊醒她。
更怕她醒来后,会像棠懿娴一样,悄悄消失。
ICU的警报声突然炸响。晏淮屹猛地站起,撞翻了椅子。斯特拉迪瓦里滚到墙角,琴弦发出一声闷响,像是谁在深夜里叹息。
配角“室颤!”
医生扑向除颤仪
配角“准备200焦耳!”
监护仪上的绿色波形开始剧烈抖动。晏淮屹的手悬在女儿胸口上方,汗水顺着下巴滴在防护服上。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,沉重得像生锈的风箱。
晏淮屹“让开。”
他扯开女儿身上的电极片。
宦野舟冲进来时,正看见晏淮屹把除颤电极按在那具小小的身躯上。孩子的身体弹起又落下,在惨白的灯光下划出一道弧线。
配角“继续按压!”
医生喊。
晏淮屹的拳头砸下去。一次,两次,三次。他的衬衫后背洇出大片汗渍,手腕上的表带勒出深红的印痕。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蜂鸣,然后——
配角“窦性心律恢复!”
他瘫坐在地上,手撑着床沿。斯特拉迪瓦里的琴盒卡在床底,露出半截琴颈。琴弦还在微微震动,发出低不可闻的嗡鸣。
南京的雨夜里,张伯打开棠懿娴的琴盒。护照下面压着一张机票,目的地是雷克雅未克。登机时间是三天后,航班号后面还有一串手写的小字:
“如果你找到这里,记得把斯特拉迪瓦里带来。”
他合上琴盒,听见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。司机站在门口搓手
配角2“晏总要不要吃点东西?”
晏淮屹“不用了。”
张伯把琴盒放进后备箱
晏淮屹“去医院。”
慕尼黑机场的停机坪上,晏淮屹握着那封信。火漆碎屑从指缝漏下去,在寒风中打着旋儿。宦野舟站在五步开外,看着晏淮屹把信纸折成纸飞机。
它掠过保温箱,穿过机舱,最后撞在驾驶舱门上。纸飞机缓缓飘落,正好落在斯特拉迪瓦里的F孔里。
宦野舟“晏总……”
晏淮屹“她说想去勃兰登堡门看夜景。”
晏淮屹的声音很轻
晏淮屹“那天在慕尼黑街头,她是真的想去。”
宦野舟低下头。他知道太太临终前还在修改乐谱,那些空白处写满对三个孩子的祝福。
晏淮屹“准备转机。”
晏淮屹弯腰捡起纸飞机
晏淮屹“目的地,雷克雅未克。”
南京儿童医院的走廊里,张伯盯着ICU的玻璃。小女儿的脸贴在氧气面罩上,呼出的白雾忽浓忽淡。他想起太太生前最爱说的一句话:
棠懿娴“飞蛾扑火的时候,是看不见火焰的温度的。”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。是晏淮屹发来的航班信息,末尾加了句:
“带上琴盒。”
张伯转身往外走。护士站的挂钟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,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。他快步走向电梯,听见身后传来仪器的嗡鸣。
那声音和多年前一模一样。那时棠懿娴刚做完化疗,躺在病床上听钢琴曲。她突然抓住他的手,说要把斯特拉迪瓦里留给最小的女儿。
晏淮屹“为什么?”
他当时没忍住问。
她笑了,眼角挤出细纹
棠懿娴“因为那是她妈妈的名字。”
慕尼黑机场的跑道灯亮起时,晏淮屹正调试呼吸机参数。大女儿的心率开始回升,小女儿的血氧还在85%徘徊。医生递来注射器,他接过来时发现手套破了个洞。
宦野舟“晏总,瑞士那边来电……”
晏淮屹“烧了。”
他没抬头
晏淮屹“连同所有文件一起烧掉。”
宦野舟攥紧手机。他知道那栋别墅的窗帘是浅紫色,知道太太每次去都会换上新的薰衣草干花。现在那些都将在火焰中化为灰烬。
飞机突然颠簸。晏淮屹扶住保温箱,斯特拉迪瓦里的琴身撞在箱体上。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——
一声来自琴箱,一声来自监护仪。
他猛地回头。小女儿的心跳曲线正在拉直,像一条冰冷的直线。
……[未完待续]……
我和你的眼睛,是交织的第二十三条树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