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侍卫接过丫鬟名册,随意的翻动着,视线落在墨迹未干处,湿濡的名字上落下一道淡而沉的眸光,似寒铁覆霜,不锐利却极具压迫感,凝在容婆身上
容婆被睨了一身虚汗,呼吸凝在喉咙
他的左手握着玄铁剑柄,顺着线框剑柄往下轻抵,精准点在书上的名字处,动作沉敛无多余拖沓。
“乞儿?”
沈侍卫玄色窄袖收口利落,用暗银线缝着细密回纹,贴合着手腕不晃荡
容婆声音颤抖着
“这孩子说自己叫乞儿的……”
沈侍卫沉默不语,只是淡淡的看向她,一位弱小的男孩身影与记忆里重叠
过了一瞬,收回视线,把册子还给容婆,声音低沉,冷硬无温
“嗯,退下吧”
容婆颤抖着声线
“沈侍卫可还要去看看她的住处,已经安顿好了,就在侯爷正房一侧的偏房里”
沈侍卫嗯了一声,听不出喜怒
跟着容婆走去偏房,乞儿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
偏房内青砖地擦得亮堂,两张窄床挂着素色的布帐,旧木柜摆得端正,案头放着陶灯,简洁规整且无冗余。
沈侍卫回过头,淡而沉的视线落在乞儿的头顶,“可还满意?”
乞儿的头发遮蔽了眼睛,乖顺的点点头,没有出声
沈侍卫嗯了一声
“满意就可”
说完转身走出了偏房,容婆见沈侍卫走远,眼神古怪的瞧了一眼乞儿,心里又犯嘀咕
侯爷又带一位的可怜人儿回来
容婆走后,乞儿一个人站在偏房里,脚下穿着绒毛的靴子,屋里虽然没有像大人屋里烧了地暖,但也是有小火盆,里面闷燃着石炭无燥响,泛着暗红的火光,暖气流沉沉漫开。
乞儿不自觉的眼框湿润,委屈漫上酸涩的鼻尖,泪水无声的下淌,她捂着嘴小声抽噎,哭声憋在嗓子眼儿里,闷得胸口发慌
不知哭了多久,乞儿红肿着眼睛,躺在床上,泪水顺着眼角不停的涌出,湿濡了枕头
这样暖的衣服和被褥,是她这辈子从未拥有过,从不敢奢求的物什,她以为她就要死在这个寒冬里了
像猫儿一样,到了寒冬冻死便在某一处的角落里,无人在意
想着想着眼泪更是如决堤的水坝,止不住了
深夜石炭渐渐烧完,乞儿从床上冷醒,想要去到大人的屋里,沈侍卫透过月光看到乞儿光着脚走来,眸色微沉,“乞儿,你来作甚”
乞儿微红着眼框,带着哭腔“沈哥哥,我的石炭烧完了”
看到沈侍卫肃杀的眸光,乞儿强忍着哭腔,害怕的向上看去
沈侍卫的视线落在她红肿脚上,沉默了一瞬,收起了骇人的戾气
“炭房远的很,日后需要了你就从侯爷的屋子里取走几块”
侯爷的屋内烧着地龙,火盆更像是摆件放在屋内
取走几块无甚影响
乞儿光着脚,踩进烧着地龙的砖面上,脚下传上来暖暖的热流,乞儿不敢惊扰侯爷,小心翼翼的取走了几块,放进自己的火盆内
沈侍卫看她捧着火盆出来,小心翼翼的模样混着脸上泪痕,目光柔软了几分,接过火盆
冷硬无温道“小心手”
火盆里放着炭火,热温顺着盆烧向盆沿,虽然不烫手,但握的还需小心些
沈侍卫拿着火盆,把乞儿送回屋内,“再有何事唤我……也可”
“我就在外面”
说完放下火盆出去了,顺带着细心的关上了门扉,湿冷的寒气瞬间隔绝在门外
乞儿抱膝蹲在火盆处,呆呆的望向门扉外他的背影走过,乞儿烤暖了身子,立刻抱来一把椅子,站窗棂边悄悄推开一条缝,看到沈侍卫身着玄色劲装,衣料暗绣银丝回纹,腰间束着亮银束腰,宽窄合度地勒出挺拔腰线,佩一柄玄色鞘长剑,刀穗垂落如墨。劲装贴合挺拔身形,肩背绷得笔直,如孤峰劲松般立在原地,无半分冗余姿态。
他眉眼淡沉,目光如玄铁铸剑,沉凝无华却锋芒暗藏,冷硬得不带半分暖意,他指尖微扣刀柄,寒意在衣袂间流转,凛然不可近,几片雪花从廊檐飘下,悄无声息落在他的玄色靴前
倏地融化在她的心间,漆黑的瞳孔处倒映着他的身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