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碾过青石板路,轱辘声平稳绵长。车内帘幕低垂,滤去了外界的晨光,侯爷斜倚在软垫上,双目微阖似在假寐,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带。半晌,他忽然开口,声音低沉平缓,不带波澜:“沈晏。”
沈晏正垂手立在车侧,闻言心头一凛,连忙应声:“属下在。”
“你好像很关心府里那个乞儿。”侯爷依旧闭着眼,语气听不出喜怒。
沈晏身形微僵,眉宇间掠过一丝惶恐,忙躬身道:“回侯爷,属下并非刻意关心,只是……见那孩子形单影薄的模样,倒像极了我小时候,一时有些触动。”他不敢隐瞒,措辞恭敬又恳切。
侯爷闻言,缓缓睁开眼。眸中不见波澜,清越的嗓音染了几分追忆:“是啊,我也觉得像。”
思绪倏然飘回数日前的雪天,寒风卷着鹅毛大雪,他骑马路过城郊,瞥见墙角缩着个小小的身影。那乞儿穿着单薄的粗布衣裳,冻得嘴唇发紫,眼神也黯淡无光,像极了那时的小时候的沈晏,便让人将她带回了府中。
车帘外忽然传来侍卫的通报声:“侯爷,已到宫门外。”
侯爷收敛心神,掀帘下车。晨光正好,宫墙巍峨,刚踏上石阶,便见几位须发斑白的老臣迎面走来,为首者正是礼部尚书。老臣连忙拱手躬身,脸上满是和煦笑意:“广平侯安好,今日气色愈发好了。”
“王大人客气。”侯爷微微颔首,语气平和,“近日天寒,大人也要多保重身体。”
几句寒暄过后,他便拾级而上,步入大殿。早朝时分,文武百官肃立两侧,少年天子董思成端坐龙椅之上,虽年岁尚浅,却已初具帝王气度。目光扫过阶下,瞧见李昀锐时,眼底瞬间漾起几分真切的笑意,语气轻快:“昀锐爱卿近日可好?”
此言一出,殿内大臣们皆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。谁都知晓,这位广平侯是陛下倚重的重臣,陛下虽年幼,却对他信任有加,连称呼都带着几分亲近,这份偏爱,满朝文武无一人不晓。
李昀锐躬身行礼,声音沉稳:“托陛下洪福,臣一切安好。蒙陛下挂怀,臣不胜感激。”
早朝诸事顺遂,散朝后李昀锐便径直回了侯府。刚踏入府门,身后便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,伴随着少年清脆的嗓音:“昀锐爱卿,等等朕!”
李昀锐回身,见董思成带着两名内侍,兴致勃勃地追了上来,不禁有些意外,却还是拱手:“陛下怎会亲自前来?”
“宫里待着闷得慌,听闻你府中景致不错,便来瞧瞧。”董思成说着,已自顾自迈步进了府,眼神四处打量,满是孩童般的好奇。
行至庭院回廊处,乞儿正端着茶盘走过,董思成眼睛一亮,脚步顿住,忍不住上前两步,语气带着几分顽童似的打趣:“这丫鬟生得可真好看”
乞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打量弄得脸颊泛红,连忙屈膝行礼
董思成转头看向李昀锐,眼神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,像颗剔透的琉璃珠,带着几分天真的好奇:“没想到你府里还有丫鬟,莫不是觉得她好看,才特意留在身边的吧?”
李昀锐闻言,才顺着他的目光仔细看向那丫鬟。往日府中容婆一般的老者较多,素来不甚留意这些,他心中并无波澜,只是略微看了两眼